屋里,秦南一蹦一跳,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从小看惯了钟家洼的男人们打架,打碎玻璃又能吓唬谁呢?
杜小桔拾掇着台灯碎片,杜源就烦躁地走来走去,看到秦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杜源火气就直冲脑际,“大东,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行了,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了,我走,免得在这遭人嫌……”
“叔……”秦东赶紧叫住杜源,可是杜源一甩袖子,竟是挤过人群扬长而去。
杜小桔、杜小树包括一众老少爷们都愣住了,这些年还没见杜源发这么大的火。
“杜哥……”柳枝也急了,有杜源在,老秦家才有主心骨,杜源不管秦东,柳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追出门来,外面却依然能听到杜源愤怒的声音,“行了,我得上班了,玻璃都让人砸了,兔崽子,别让我找出来,找出来我把他蛋黄子捏碎了……”
愤怒,从没有过的愤怒,一半为有人打上门来,可是更大的一半为秦东!秦东不是杜小树,早已过了抬手就打、随口就骂的年龄,杜源只感觉自己浑身有劲使不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大东,咱非得干这个厂长吗?”柳枝从外面回来了,他看一眼正在穿外套的秦不,没有责备,只是柔弱地问了一句,从进这个家门,她从没有大声跟两个孩子讲过一句话。
“枝儿姐,我现在已经是厂长了,没事的,万事由我担待。”秦东拿起自己军绿色的挎包,“大家都散了吧,没事了,小树,跟我出去一趟……”
杜小树看看自己的姐姐,见姐姐一幅两头为难的样子,跺跺脚还是跟了出来,“东哥,我们这是去哪?”
秦东直接坐进挎斗里,杜小树熟练地挎上挎子,秦东看看前面,嘴里只吐出两个字来,“糖厂。”
嵘崖区糖厂是一九七八年开始筹建的,日处理二百吨甜菜,在轻工业部及省、市轻工业局大力支持下,那时的嵘崖县委组织力量会战,一九七八年四月破土动工,十二月试生产出糖,实现了当年施工,当年种菜,当年投产。
后来,糖厂也有了自己的糖果厂,可以生产各式各样的硬糖,谁家大人在糖厂上班,不止自己家孩子天天有糖吃,就是亲戚邻居都跟着沾光,前几年,糖厂与跟啤酒厂一样,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时,看着嵘崖区糖厂的牌子,木牌上的白色底漆都龟裂了,从大门口望进去,工厂里静悄悄的,死气沉沉。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啊,“东哥,开进去?”杜小树看看秦东,他可不象杜源,秦东现在已经是糖厂的厂长了,他甚至都在自己那帮狐朋狗友面前许下愿了,以后啤酒随便喝,糖随便吃,谁叫俺姐夫是糖厂厂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