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家里的信。
一开始sirius并没有当回事,要知道,自从他进了gryffindor,他母亲时不时就要送来吼叫信一般的日常问候,指责他在hogwarts的表现如何的有失体统,丢人现眼,以发泄那些在贵妇茶会上收到的若有若无的嘲讽和奚落之意;而他父亲也一次也没有放弃教训他的机会,他要求sirius多和slytherin里那些‘有着高贵姓氏’的人来往,并要求他‘听从他弟弟的建议’,少和potter‘鬼混’……无非就是这样的鬼话,sirius在家里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一般来说,这样的信件,瞥见一两行内容,他就能扔在一旁。
他要怎么做,交什么样的朋友,不需要别人来干涉,就算那是他那对脑袋锈了的父母也一样!
但是这一次,一拆开black家那个黑色暗纹信封,sirius才看上一两行,就发现不对头——他母亲一般都用咆哮一般的话语来开头,比如,‘我已经不指望你能知晓如何才能维持作为一个black的体面’,而不是‘许久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不知你在学校里过的是否顺利’!
sirius知道这种戏码——当你要开始达到一个目的,你必须缓缓而行,而不是奢望一蹴而就,特别是对象不是你能一个魔咒解决的那种的时候,这是计划,又不是抢劫,要知道,如何体面地谋划也是一个资深纯血应所要学习的东西,纯血们甚至认为,那样是优雅的,是更有教养的。
当然了,叫sirius来说,那只是‘如何体面地不要脸’。
匆匆一扫,sirius居然还看到了‘你的朋友potter’这行字眼,眼皮跳了跳——
——梅林的袜子,这肯定有什么阴谋!
他当机立断把信件塞进书包,又给家里的猫头鹰喂了点东西让它离开,就马上不动声色地继续和james一起大口享用午餐,而一到老binns的课,一看james昏昏欲睡,他就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假装去厕所,摸走了隐形衣一路狂奔,一个人在图书馆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思考这封信的含义。
sirius难得静下心来,看完了这封来自家里的信,再次确认了有什么很反常。
这封信的字迹是他的母亲,他不会认错,这一次,她难得没有大喊大叫,数落sirius的种种不对,反而在字里行间勉强透露了一种认可,对于他和james做朋友的认可——他们好像终于被人打开了脑子,疏通了堵塞的地方,觉得和potter这样一个古老体面的姓氏结交还不错(sirius看到这里嗤笑了一声),并且说,他们也觉得过去对于sirius和james这份友谊的指责有些片面,认为他们可以做一些深入的了解,以更好地认识sirius的朋友。
顺便一说,他母亲当然也没有放过数落他:
‘连potter都比你懂得礼貌,’black夫人在信里写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给你的弟弟和他的朋友一份该有的尊重?’
同时她也毫不避讳地表示,假如sirius当真要做个关爱兄弟的人,black家多的是法子,身为black家的长子应该有更加委婉的方式结交与打探人,而这件事他就不要再胡来了,他的叔父会负责打探这件事的,他们当然要看看这个巴沙特是不是值得结交之人,介于regulus对他多有赞赏,他们可能会考虑邀请他来参加家里在假期的宴会,地点正是光荣的black老宅,假如这个人出身果真高贵,可以结交,black家正可当他的引荐人,如果他心怀鬼胎,那正好,一个孩子总不会毫无破绽。
“‘而假如你愿意,’”sirius轻轻念着,信件后面,有sirius的父亲这么加了一句话,“‘邀请potter家来参加宴会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亲戚之间当然需要频繁的交往,你也在别人的家庭里暑假频繁打扰许多了——如果你要让我们了解到友谊当真如此珍贵,就更应该学会如何让两个家族合作共进,结下更深厚的情谊,而不是用大喊大叫来证明’。哈!”
他像是看到一个笑话一般哈了一声。
“说的就好像我有个姐妹能嫁给james一样,”他嘲讽地把信丢到一边,“就好像真的有人能试着了解一下似的。”
曾经,sirius以为他的小弟弟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他和james之间的友谊的人,但是他错了,regulus越来越像他们的妈妈,对这份友谊除了冷淡就是厌恶。事实上,四年了,所有的slytherin却还都是这样的,他们既觉得他和james他们是一帮子狐朋狗友,又觉得这样的sirius荒谬到可笑,这份友谊同样也是一样。
他们既觉得sirius是个跳出了圈子的叛徒,又觉得这样的叛徒和potter做朋友是一件很值得数落的事情,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
sirius不禁想到了弗朗西斯·巴沙特,这位令他的好奇心泛滥无比的转学生也许是从未听说过学院与姓氏之间的纠葛,对待sirius和james的态度再正常不过了,就算是sirius,也觉得这位小学弟去james那里告他的状是个有趣的做法,并不令人觉得讨厌。
“……微妙的小家伙。”留着半长黑发,靠在图书馆窗沿上的英俊少年嘀咕了一声,咬着羽毛笔,透过玻璃窗,看着那些上飞行课的豆丁们,感觉心情好了一点点。
这么一来,sirius倒是有心情把思维再拉回到问题上来了。他把羽毛笔的笔尖落在羊皮纸上,直直地询问——这邀请有什么目的?
或者这么说吧——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态度如此放松,又邀请了他和regulus的好朋友,black家是有什么新的谋划?
他哼着小曲刷刷刷写上一堆撕下包装,直指目标,却能气死他妈的句子,比如他们是不是想在什么商业合作里捅potter家一刀,又或者是不是终于想起来了要把控下小regulus的交友,然后才草草落款,塞进了信封,从书架后面转出来,打算去找自己的猫头鹰寄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天气特别的诡异,他一出去就乐了——梅林的袜子,刚写完信,马上就撞上了当事人,双倍的!这堂课逃得真不错!
sirius抱着愉快地心情,朝着自己的弟弟,还有弟弟唯一的室友走了过去。
“嗨,regulus,嗨,弗朗西斯。”
regulus本来正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和朋友说话,等他看见了sirius,却一点也‘嗨’不出来,脸色一下子丑的要命,而sirius注意到,他旁边的巴沙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只是微微点点头致意。
“你在这里干什么,sirius,”他皱眉,显然不希望看到sirius出现在这里,而且颇为疑惑,“你们下午不是有魔法史吗?”
噢,巴沙特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而且这回,他说话了。
“我们都不是第一次听说gryffindor逃课,”年轻的转学生脸上的微笑也一点点收了起来,他的目光并没有真正落到sirius身上,他只是侧着头与regulus评价道,“我得说——这完全不稀奇。”
“是,”regulus也摆出一种如出一辙的冷淡,“这不稀奇。但是你怎么一个人,哥哥?你的朋友抛弃了你?”
“很遗憾,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们的友谊依然坚固——”sirius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信塞给regulus,“你跟家里联系频繁,那就劳烦你一起带回去吧——再帮我重复一次,我对他们的建议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他们最好别打我哥们的主意。”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巴沙特一眼,故作热情:“怎么样,亲爱的弗朗西斯,你的家事办完了么?”他仗着个子高,伸手就拍到了学弟的肩膀上,“这就是regulus的不对了,我明明请他通知我,我是说,假如你回到学校来了。”
巴沙特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维持不住那种冷淡,但是马上恢复了正常,这让sirius意外,因为他知道巴沙特的表情管控其实很烂,就像他对着lily,也许一开始,他还能维持稳重友好的形象,但据说,一旦时间长了,就会‘傻乎乎的’(lily语)。
难道说,这个学弟是不太喜欢被人做拍肩这种亲密动作?
sirius顿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关键点,嘴角扯了扯,又做出一副热情的不得了的样子:“别这么冷淡,regulus知道我之前说了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友好相处!我知道你不是鼻涕精那种讨厌鬼,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
“朋友一般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说对方同学的坏话,”巴沙特浅蓝色的眼珠轻轻一转,sirius发现这回他这看似礼貌,实则鄙夷的眼神浑然天成,就像每一个家里只出slytherin的家伙的眼神,“我想您是对这个词有所误解,black先生。”
说完,他又冲sirius敷衍地地点点头,表示不把尊贵的black先生当回事——然后把头向regulus的方向更偏了一些:“不打扰您的时间了。regulus?”
regulus点点头:“我们走。信我会寄的,sirius,你赶快回去吧,不然我会很高兴看到gryffindor被扣分。”
说完,两个人拿着羊皮纸,如同一阵风,从sirius身边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