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经赋无奈叹息:“陛下,燕国江山比儿女情长更需要你。”
燕云殊舒展眉眼缓缓拢紧,垂眸望着自己细白的指尖。
是啊,他重生后的要事是江山。
“首辅,朕……”
“陛下,沁仪长公主求见。”锦明的声音忽而在门外响起,打断燕云殊将要出口的请求。
这声通报在房经赋听来便是救人于水火,为防他再说出些匪夷所思地话来,房经赋起身告退:“老臣明日再来,陛下可多想想臣今日说的为君之道。”
燕云殊一骨碌翻起来,跟在房经赋身后:“朕会的。首辅明日再来,还请多挑些历代明君治理超纲的故事。首辅说得对,朕该以江山为重,那是朕的责任!”
房经赋胡乱点头,显然忘记前不久曾劝说燕云殊纳秀女、诞子嗣的事儿。
殿门打开,房经赋快步而出,慢半步的燕云殊偏头便见到清淡如菊的燕穆清。
他这位曾上战场大杀四方的貌美姑姑,早年下嫁淳于家,诞下淳于璞后,给人的感觉越发温柔平和,那些被刀光剑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皆被帝王家不可逆的东西所抹去,棱角不见,只剩圆滑。
燕云殊疾步迎过去:“姑姑!”
燕穆清福身:“见过陛下。”
“哎哎哎,姑姑何必行此大礼?外面天冷,姑姑快随朕进殿,殿里暖和。”燕云殊搀着燕穆清的胳膊,语笑晏晏道。
燕穆清在生淳于璞的时候伤到身子,每到寒冬腊月,总见不得风,风一吹便是小病不断,每次出门需小心谨慎地照顾着。
而燕云殊自幼失去母妃,先皇南征北战多数时候不在朝内,后宫之事多由燕穆清当家,燕云殊顺势归她照顾,这便导致燕云殊
对她的感情不像是姑姑,更像是母亲。
“姑姑没事,听你表哥说你前些日子生重病,不巧那几日姑姑身体抱恙,不能来探望陛下。今日感觉好了很多,心里记挂着陛下,难免想过来看看。”燕穆清被扶到软塌上坐下,抬眸仔细打量燕云殊,眼神里满是心疼。
燕云殊挠挠头,语气不自觉带着撒娇:“是朕不好,劳姑姑挂念。”
燕穆清握着他的手,语调温柔,动作亲和得像个疼爱晚辈地慈祥长辈:“姑姑从小看你长大的,早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这挂念自己孩子是一个做母亲最常做的事,怎么会是孩子的错?”
“那是朕不孝,这些日子都没去探望姑姑。”燕云殊懊恼道。
燕穆清眉眼写尽温柔,怜爱地摸摸他脑袋:“无事,姑姑知道陛下近日忙于政务,当皇帝自然不可能清闲,再者春闱将至,陛下要忙的会更多,姑姑怎么会在这时添乱呢?”
“姑姑的事不叫添乱,是拿朕当自家人。姑姑有事尽管说。”燕云殊重生后初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尤其燕穆清对他有养育之恩,这份温暖更是不同凡响,让燕云殊快要失去理智。
燕穆清还是那么温柔:“姑姑只要看见你和璞儿官场顺利,身体健康,那便心满意足了。”
燕云殊备受感动:“要说这世间还有谁真正待朕好,姑姑和表哥绝对是。”
“就算姑姑让你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你也还是这般认为吗?”燕穆清道。
燕云殊脸垮了,语带不满:“怎么姑姑也来当说客?这几日朕都要被烦死了,子嗣问题该是私事,被抬到台面上,当着诸多人面谈论,对朕而言是羞辱。”
“文武百官也是为陛下好。淑妃身子大不如从前,太医院那边回禀说时日不多,那陛下这后宫总不能一直空着,未免不像话。”燕穆清柔声道,“你啊,别仗着现在年轻不当回事,等你过二十五,还没有子嗣,便知道有多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