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冬天不下雪,上午还有阳光,到了下午就被云遮住了,风把树叶吹的哗啦响,柴犬都被吹的睁不开眼睛,临时打消了出去玩耍的念头。
黄单在写春联,宋闵像过去每年那样站在一旁给他研磨,习惯是很可怕的一种东西,摆脱了人设的限制,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做出某些行为。
陈父陈母看的一愣一愣的,老两口互看一眼,都选择把疑问塞肚子里,免得破坏掉这么好的气氛,况且人活在世上,也不可能把每件事都弄的清清楚楚,总有不明白,又只好装糊涂的时候。
陈越拿脚蹭着柴犬的肚皮,柴犬两爪子举起来,眯着眼睛打瞌睡,他的眼睛也是眯着的,那条狭窄的缝隙里只有一个身影。
陈父说每个窗户上都要贴福字,黄单写了很多,具体都没数有多少,反正他把准备的那些纸全写完了。
要贴的地儿多,陈越一个人贴不过来,宋闵跟黄单各拿着一摞去了一层。
陈越去找黄单,给他的上联后面刷一层浆糊,“我看过宋闵的数据影像,他是个生活很随性的人,也很喜欢笑,笑起来还挺孩子气,遭受背叛,人生惨淡后就变了样子,突然老成起来,也不怎么笑了,在任务世界又老是拿什么无心无情的冷面杀手,背负血海深仇的孤僻少年之类的人设,离他的性格越来越偏,扳不回来了。”
黄单把上联贴上去,问陈越有没有歪,陈越说没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不论是你,还是我,以及咱爸咱妈,谁都不能让他露出真性情,没准儿会有一个人能做到,等到那个人出现,真正的宋闵也就回来了。”
“很难的,姜龙失恋需要一段时间来忘记。”
黄单压压春联上面的两个角,“宋闵不是失恋,是心死,他对感情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很排斥,也当是个笑话,其实他极度缺少安全感,为了保护自己,他是不会再去碰的。”
陈越给黄单扶着春联,“急什么,宋闵的命长着呢,未来有无数种可能,如果他一直是一个人,你也给他攒了足够的钱养老,晚年不会凄惨到哪儿去。”
黄单看他一眼,“你不讨厌宋闵了?”
陈越嗤笑,“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他,那会儿他当着我的面劝你跟我分手,说什么世上最廉价,最不靠谱的就是爱情,还用那种恶心吧啦的语气说我们走不长远,说你一定会后悔跟我在一起,我气得发疯,他看出来了,还故意一次次的说,当我是死的。”
旧事重提,陈越胸口又窜出了一股子火,他摸摸口袋,想起来自己正在戒烟,就在黄单嘴上亲了几下克制烟瘾,“只要他不在你耳朵边鬼话连篇,试图让你产生一种爱情就是个屁的心里暗示,那我可以保证,我会跟他相安无事。”
黄单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能轻易被几句话影响到。”
陈越直直的看着他,“万一呢?你想过没有,要是我们因为一些事再错过十几年,到时候我真的不年轻了,那还怎么背着你跑啊?”
黄单不说话了。
陈越揉揉他的头发,“换个话题,晚上带你去后山放烟花,就我们两个人。”
黄单跟他打着商量,“就在花园里放烟花不好吗?后山太荒凉了,白天去都觉得阴森,晚上去就更……”
陈越打断他,“更什么,你不是不怕鬼吗?我记得你说过,人比鬼可怕。”
黄单说,“我回来就怕了。”
陈越的视线越过黄单,看向他身后,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走廊上静了下来,黄单条件反射的往后看,后面什么都没有,陈越突然在他耳边“哎”了一声,他吓一大跳。
陈越看黄单白了脸色就赶紧说,“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黄单不理睬。
陈越拉拉他的手,“待会儿贴完了我就去写检讨书反省自己,晚上睡觉之前给你。”
黄单说,“五百字。”
陈越心说五百字就五百字,有电脑在,咱一点儿都不怕,下一刻就听到黄单说,“如果被我发现你抄网上的范例,字数翻倍。”
“……”
黄单去了四楼,见宋闵在窗户前面贴福字就过去帮忙,“你在这边长住吧,想找份工作的话,陈越能帮到你,要是不想去陌生的环境,你可以来工作室帮我。”
宋闵拒绝道,“不了。”
黄单不再说话了,直到宋闵要下楼,他才把人叫住,“你知道菊花灵吗?”
宋闵的身形蓦然一顿,半响开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