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喂,江先生您还在吗。”
“喂您好?”
江一则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要“不在”了。
江一则从未喜欢过这个世界,但他禀性狠绝,哪怕在最艰难无望的时刻也不曾服过输。
他坚忍而自负,独自前行的路上会疲惫但不会懈怠,会遇险却从不畏难;他从没想过放弃,也从不屑于放弃。
但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毫无道理地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所有人,甚至会怨恨赵无眠。
你为什么不愿意等我?
我那么爱你,不知在暗处偷偷看了你多少年,才终于得以走到你的面前,被你真正看见——你怎么可以放弃?我怎么可能放弃?
去年的冬天,江一则和赵无眠在分别三年后猝然相逢,而后他们度过了一段月老拿红线编成的草船借丘比特之箭送他俩上爱河的梦幻时光——从北京到青海到平市,又最终回到北京。
而今年冬天,江一则只能一个人穿过吵得令人厌烦的欢声笑语,站在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大厦前发呆。
他去取了那对戒指,却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那些他站在这个橱窗前幻想过的无数种可能性戛然而止。
没有吻完的几百个吻,没有写完的那个故事,没有送出去的那对戒指,没来得及用坏的机械键盘,没能有时间领养的猫,甚至是赵无眠可能已经不记得的那首在茶卡盐湖答应写给他的诗
今夜的北京天朗气清,立交桥上的月光三十亿年前照着的是一片已然消失的汪洋。
过去拼命向现在延伸,却最终没能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