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江一则连日来的压力与担忧、十几年来从未真正摆脱的焦虑和压抑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深吸一口气,“江海潮,你以为我会像个废物一样,等着你施舍我才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吗?不过说开了也好,省得你假惺惺地拿好爸爸形象道德绑架我。”
江海潮:“你,”
江一则目光如炬,盯着江海潮心虚的双眼,“你不过是想拿钱要挟我,让我听你的话,再利用我给你长脸罢了。”
“我很优秀这我知道,但我的优秀,与、你、无、关。”
从茶馆出来,江一则走得六亲不认。
每一次见江海潮,江一则都会心情很不好。
但这次不同。
江海潮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甚至是自卑。
这是他从年少刚懂事起就深埋心底的,他再努力再拼搏这个世界上总还有许多许多事是他无法掌控的——比如今天的股市收盘价,社会的发展潮流,还有赵无眠的喜好。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股力有如千丝万缕的细线捆绑着他,架着他往前走。
他看似每一步都是独立自主的,实际从头至尾都是身不由己。
就像在八宝镇时,赵无眠说那些街头的小孩子,说他们本质上是没有选择的,说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无论前路如何,于他们都是不公平也不合理的。
江一则从不追求公平;或者说,他早就已经放弃追求公平。
在他看来,公平本身是可笑而不可实现的,倡导公平的人则是荒谬虚伪的——人类只会在不被特权善待时呐喊不公,却将不公带来的得利称为幸运。
当然,赵无眠除外,赵无眠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江一则,他太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单纯,他的眼中没有公平善恶没有是非曲直,他只在乎一个结果。
他必须变得更强。
他没有选择。
回到出租屋前,江一则给赵无眠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