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陈赞跑到食堂后勤处,结果后勤的老师说,镇上某处在修路,将水管挖破了,正在抢修,会尽快恢复通水的,时间未定。
陈赞揉揉太阳穴,头痛不已。早知道下午就不那么费劲去打球了,弄得全身都是汗臭,衣服都变色了,现在倒好,连澡都洗不了,这可怎么忍受。
谈天没那么多讲究,比较能够忍受,但是知道陈赞一向爱干净,怕是忍受不能。
去哪里弄点水来才行,谈天心下盘算。这自来水还不如家里的水井呢,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去打,就算是再干旱的年成,也不至于断水。想到水井,不由得灵光一闪,操场那头可不是有口水井么。
想到这里,便兴冲冲地拉着陈赞往宿舍跑:“小赞,我们去操场那头的井里打水去。”
陈赞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学校那头可不是有个井么。
他们提了两个桶子,穿过大半个校园,兴冲冲跑到操场尽头的吊水井边。很快便失望之极,原来不仅他们,还有许多人都想到了这处水源。学校的老师,高年级的男女生,无一不是拿着桶端着盆,排着队等着打水。
幸而这井不是他们家那边的露天敞口井,是挖得极深的吊水井,因为平时很少用水,水井里水倒是足够的。但是这水井没有轱辘,全凭人力拿着长长的绳子吊着水桶打水,这需要力气,又需要技巧。
陈赞看着这阵势,头更加痛了:“这么多人,算了吧,一会儿都上课了,我们还是回去等自来水来吧。”
谈天看了看人群,跑到队伍后面站好:“小赞你去上课,我来排队。今晚上是数学自习课,我晚点去数学老师不会骂我的。”谈天的数学光荣历史早就被数学老师知道了,所以从一开始,数学老师便对谈天青睐有加。
陈赞还在犹豫,谈天推他:“你先回去吧,打好水了我叫你。”
陈赞想一想:“那我也陪你等会儿吧,说不定很快就到我们了。”
然而还没有等到打到水,就要上课了。陈赞在谈天的催促下先回教室了,他作为班长,很多时候要起带头作用的。
夜幕慢慢降临,华灯初上,上课铃响了,打水的人慢慢散去了。终于轮到谈天了,此时井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了,打上来的水甚至有点浑浊,但是谈天也不介意,还是装满了两桶水。这水只要放一放,沉淀一下,上面的水又会是干净的。
谈天提着两桶水穿过大半个校园回到宿舍,将桶塞在床底下,这次再不能被人偷用了。然后兴高采烈跑回教室去表功去了。
数学老师见到得意门生这么晚才来,特意抓过来问了几句。谈天便说是去医务室拿药去了,正好满脸的淤青给他佐了证。数学老师没有多追究。
谈天从教室前门进去,路过陈赞的座位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陈赞笑了起来,看样子水已经打好了。
下晚自习之前十分钟,谈天又跟数学老师请假提前回了宿舍,他拿着脸盆,小心地将桶里已经清澈的上层水慢慢倒出来,然后将底层水倒掉,将桶子洗干净。最后倒出了一桶半干净水,这些给陈赞用足够了。
水管还没有修好,水还没来,整个宿舍区传来骂骂咧咧的吵嚷声,学生们都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陈赞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可以洗澡了,谢谢你啊坛子。”
谈天有些担心地说:“井水太凉了,要不要紧?”井里打出来的水是冰凉的,尤其又是中秋过后的天气,有点冰人了。
陈赞煎熬了一晚上,哪里还顾得上凉:“没事,不怕,这天气还不算冷。”
其实他此刻头晕脑胀,有点感冒的征兆了,但是比起这些,他更不能忍受身上的肮脏。他也没有提水去澡堂子洗,等熄灯后就在走廊上对付了一下,迅速洗了个澡。
他不仅自己洗了澡,还留了水让谈天擦了个澡,他还得跟自己睡一张床呢,他要是邋里邋遢,自己不就白洗了么。
谈天擦完澡上床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他摸着黑爬上床,抖开薄被将自己裹起来,然后从后面将侧躺着的陈赞拦腰搂住。
陈赞如通了电一般打了个激灵,这个姿势太让人恶寒了,虽然谈天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赶紧将谈天的一只手抓起来扔一边,转身平躺好。
谈天抽回被他压着的那只手,将陈赞的胳膊放在自己怀里,身体与他贴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意识到有人和他同住,不会胡乱翻滚踢打。
谈天抱着陈赞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小赞,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冷?”
陈赞头痛加剧,也没心情说话,无力地答:“没事,洗澡洗的,一会儿就好了。”井水虽然放了两节课,但依旧是冰冷的,又是在走廊上洗的冷水澡,一边被风吹着,冻得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那我给你暖和一下。”谈天侧过身,将陈赞的双脚夹在自己小腿间。
陈赞想挣开,但是又觉得谈天身上挺暖和的,自己身上也无力,便没再挣脱,两个人以相当纠结的方式睡着了。
睡到半夜,谈天被热醒来了。他伸手去探寻热源,摸到陈赞,滚烫的,吓了一大跳,陈赞正在发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