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样代价过大,可以但没必要。他们手上也有一些证据,足够让颜氏日暮西山,然后慢慢被蚕食。
一切都在等颜回英去世便要施行。
而颜回英给的东西,无疑能让颜氏一击毙命。
这是投名状。
为了颜钊,为了他的亲族们。颜回英知道他们能要了颜氏的命脉,那就投诚,看在他投诚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颜回英曾教她,对待敌人,要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摩。梁子鸢不能否认,此时此刻,她把整个颜家都放在了敌对的位置上。
“但是爷爷,证据一旦给出去。他们的下场是什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她单手捂住脸,轻声呢喃道。
这话语很快消散在风中,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风正“呜呼呼”地嘶鸣着。
梁子鸢拿起手机,想要拍几张文件。
突然,惊变现于此刻——
车身一下子扭了起来,梁子鸢差点往边上一摔,幸好安全带把她及时锁住。手机也摔在她脚边,文件更是被狠狠压了一下,幸好梁子鸢攥得紧,它才没有四散出去。
车子忽然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冲去。
“你干什么!”
惊慌之下,梁子鸢一把扣住前座的司机的脖颈,迫使他停下。
周边并没有车围攻他们,反而是李氏的车随行,无时无刻护住这一辆。就是司机忽然发疯,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她可不会认为他是不小心的。
能当颜回英司机的人,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果然,不能相信颜家任何一个人么?
安全带巨大的拉力迫使她不得不停在座位上,前座的司机一把掰折梁子鸢的腕骨,驾着车子往前冲去。
梁子鸢痛极,她反射性得痛得缩回座位上。
生理性盐水夺眶而出,泪眼朦胧之中,她看到远方有一架高桥伫立。两岸水流滔滔不绝,滚滚大江东去。风声轰隆隆地盖过,越是高处。这风,就越大。
从那一条缝隙的窗里,她感觉她嗅到了河水的味道。
梁子鸢松开左手的文件,奋力向前,狠狠拽住司机的脑袋。右手骨折的痛楚,丝毫不能盖过她心灵的伤痕。
“颜回英想杀我!是不是啊!”
她一边抓他,一边愤怒地诘问。
“操!”
司机被她抓得痛叫一声,车身不可避免地一滞。但总归是向前的,车子离大桥越来越近,他想开车冲到江里去!
李家的车迅速包围上来。
前座司机痛叫一声,挣开梁子鸢的手,脚下油门一踩,竟然一往无前地加速了。
这辆车子仍然一骑绝尘。
它向着大江涌去,成了一滴渴望奔赴大海的水。而梁子鸢,亦将混入成千上万的水中,涌向死亡。
在万千纷杂乱象中。
她蓦地抬眼,桥那头有几个黑点冲着他们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黑点一直在变大,大到呈现出完整的车身。
迎面冲来的车不止一辆,领头的那辆更是势不可挡,从斜坡的半空高高跃起,硬生生把梁子鸢所在的车子从河岸上掼了回去。
“轰——”
只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这辆车就要坠入江河。
“哐——哐——哐——”
车子翻了几翻,终于从河岸边往后甩,最终被摔到一旁的花圃里。梁子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却也在车里撞破了头。
鲜血从额际横流,一点点染红了她的衣裳,染红了四处翻飞的纸张。
梁子鸢半眯上眼睛,她头痛。
泪水混合着殷红的血流入细腻的颈肩,恍惚中,有人撬开变形的车门——身着黑衬衣的青年把她从车里抱了出去。
她右手无力地垂下,毛茸茸的脑袋牢牢蹭在他肩窝,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