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鸢吓了一跳,她直觉有人已经发觉她在这里了。她慢慢走过去。
颜老先生抬手挽留她:“别过去。”
“我去看看,您别怕。”这敲门的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别说颜回英了,就是梁子鸢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这些人,哪里会怕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爷子会不会被他们当场吓死呢?
梁子鸢开了门,她的手有些颤抖。
“敲够了吗?”
她其实也害怕,但她神色坚定地直视着来人的眼睛。
颜钊死死盯着梁子鸢,斥责道:“你大半夜跑到老先生房间里干什么?”
他最恨的就是李家人。在梁玉书出事以后,死死咬着他不放的就是这群姓李的。要不是这群姓李的处处妨碍他,他早就拿下颜氏的集团了。
“林秘书通知我今晚来找爷爷,她说这是你的要求。”
梁子鸢轻飘飘一句抛出来。
她神色不变,好像颜钊根本不是她父亲,也不是她的仇人。
颜钊愤怒地砸了一下门,想说什么。
颜老先生打断了他:“颜钊,你过来。”他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一下子镇住了暴怒中的二儿子。
“坐下。”
他咳嗽了几声,接着命令道。
“颜钊,我也保不了你几日了。”
别看颜老先生这时候状态还成,实际上他身体积累了多年病灶,若非钢铁意志支撑着,他决计是说不了这么多话的。
“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
颜钊气得红了眼,一拳砸在自己腿上。
“这就是现实。不要动子鸢,你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往后安分点。你先出去吧,守好门,把虞管家找回来。”颜老先生警告他。
闻言,颜钊阴鸷地瞪了梁子鸢一眼,转头气呼呼地出去了。
“我吊着一口气,想见见你。”
颜老先生睁大了浑黄的眼睛,“我对不起你母亲,你今晚早些走。明日不要来——颜钊是个不听训的,他大哥也野心勃勃。你拿了东西就赶快走吧。”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安详地闭上眼睛,享受人生中最后的静谧时光。
梁子鸢沉默地红着眼,没做声。
如颜回英所说,她是怀有
目的地来的。
她就是来搅浑水的。
无论是颜钊的谋划,还是她大伯的谋划,梁子鸢都会加以阻挠。而后定点狙击颜氏,颜回英死了,大厦就该倾倒了。
然而看到这样的颜回英——
梁子鸢忍不住心痛。她上前几步,指尖试探颜回英的鼻息。颜老先生不复年轻时的机警,饶是这样,都没有觉察着睁开眼睛。
她无声地流泪。
想起当年往日,小小的她不是住在外婆家,就是待在颜回英身边。颜回英很严肃,颜钊最怕她,同样,她也最怕颜钊。
但是,只要有爷爷在身边,她就不怕爸爸了。
“爷爷……”
好景不长。
颜钊对梁玉书出手之后,梁子鸢想到的靠山除了李家,第一个就是颜老先生。她以为他这样深明大义,这样刚正不阿,会毅然决然地站在她这边。
但是他没有。
他选择保下他犯事的儿子,以及怀有颜家骨血的颜钊的情儿。
梁子鸢“呜呜——”地哭起来。
“你快走吧。”闭上眼睛假寐的颜老先生终究忍不住,他确实觉得很困乏,但是有人在身边哭,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神情慈爱,仿佛梁子鸢还是那个他最宠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