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
车窗外的人屈起手指扣了扣玻璃,又重复道:“开窗,我帮你把车开出去。”
梁子鸢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细白的下巴暴露在车外人的视线中,还有泪痕。她眯了眯眼睛,看到一只握着伞柄的手,窗外很凉,秋末的微凉。
这个人,却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衬衣。
修长的手骨暴露在冷风中,映成着黑色的伞柄,有些微的泛红。
他微俯下身,回忆中的脸模糊地一晃而过,复又清晰。尘封多年的记忆又展开来,夜风中,他小小地弯了弯眉毛,说:“姐姐啊,您这可挡道很久了。”
梁子鸢眯着眼睛,没大看清。她强装镇定,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警惕地说:“我认识你?”
“良民。”
他反而绷着脸,道:“我,良民啊。”
梁子鸢没说话。
在这荒郊野岭的,虽然也不算很荒。但除了清明前后上山
祭拜的人之外,就少有人至的九峰山,怎么会巧合地出现一个需要被帮助的美女呢?
不不不,怎么会恰好地出现一个主动要帮助美女的男人呢?
太巧了,这太巧合了。
她的思维发散了。
窗外的风打进来,掺杂雨后荒野的炎凉。
梁子鸢冻得一个哆嗦,她觉得她可能是病了,晕乎乎地说:“真的吗?你的良民证呢?拿出来康康。”
事实上,根本没有良民证这个东西。
梁子鸢脑子不太清醒了。
那人没被她的迷糊呆傻逗笑,紧抿的唇显得愈加刻薄和难以接近。他掏出一本小册子,递进车内来,成年男人巴掌大的册子里掉出几张卡片来。
梁子鸢一呆,接过。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他说,“你需要清楚——现在谁才能帮你。你难不成想一晚上待在这儿?如果想,那我就走了。我还有事,没有办法守着你,你一个人自求多福吧。”
他的神情不太好,言语间充斥了些微冷淡而尖锐的意味。
小册子是驾校教练证书。
卡片是印着大头像的身份职位证明。
上面是一张锐气而明朗的面庞,头像下面写着两个字——
沈鸽。
梁子鸢飞快降下车窗,探出头去,沈鸽作势要离开,已转了半个身位。梁子鸢来不及核对货物是否对版,急忙喊道:“教练,教练!救命啊,是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如果可以,谁想待在这里啊。
但梁子鸢只能怪自己。
下次可以,一定换个利己损人的发泄方式。例如暴打渣男。
沈鸽回头,一张过分年轻的脸,但是跟卡片上的头像一模一样。梁子鸢小小吸了一口气儿,还好还好,货物对版了。
“等我一下。”
他看她一眼,说。
梁子鸢略有心焦,她害怕是自己怀疑抵触的模样,把老司机给气走了。她不断地小声发问:“教练,你去哪啊?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