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锁好仓库铁门,出来的时候禁不住冷得一个激灵,隔壁烧烤摊老板边给鸡翅翻面儿边喊:“小应,今儿收了啊?”
“收了,”应许笑笑说,“明天早课,不早睡撑不住。”
“那你赶紧回吧,到家都得三点了吧?你说你也是的,天天十一点多十二点才出摊,可不得整到这么晚么?你要是七八点来多好,不就能早点儿回”
应许跨上单车,戴上棉耳罩:“哥我回了啊,走了。”
首都隆冬的凌晨,风刮在脸上就和刀割似的疼,应许踩了四十多分钟自行车,回到胡同手脚都快没知觉了,他接了盆热水泡了会儿脚,躺在客厅的铁丝床上时还是觉得浑身冰凉。再看时间,已经三点十五分了,最迟六点半要起床准备早饭,再不睡就真的来不及了。
应许闭上眼强迫自己及早入睡,身体极度疲惫,但头脑却意外的清醒。
昨天秦国强带着樊杜鹃去医科大堵他,他没有给钱,今天接英姿放学的时候,就在艺高旁边的奶茶店看见了笑的不怀好意的秦国强;爷左脚踝上生了个脓疮,肿的连棉鞋都套不进去,切片做了病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应许知道八九不离十是坏疽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跳出他眼前,应许头疼欲裂,睁眼揉了揉眉心,仅有的一点睡意也消失殆尽。床头靠着客厅窗户,应许揭开窗帘一角,看见漆黑夜空中高高悬挂着的一轮明月。
应许很喜欢月亮,或者说他喜欢一切皎洁且透澈的东西,这些东西能够稍稍平息他一直压抑着的不甘、愤懑和委屈,能让他在就快要窒息的真空里呼吸到一口新鲜氧气。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忽然轻轻一震。
应许点开一看,是白知景发来的消息,小心翼翼的四个字——你睡了吗?
——没呢。
应许刚打完这两个字又删掉,回复道:
——睡着了,被你吵醒了,怎么还不睡?
白知景很快就给他回消息说:
——我也睡了,梦里记起来忘给你发天气预报了,明天只有五度。
应许笑了,白知景又发了条短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