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煜就是他病急乱投医恶果。他明知道赵泽煜与他想象中有出入，明知道他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好，他还是一厢情愿地栽了进去。因为不跟在赵泽煜身后，他也分辨不清自己方向在哪里。
——但是现在不同了。
路柴加看着对面赵泽煜，对方正在努力解释：“我那次不是不帮你，真只有你比较适合，我本来打算你一穿上女装，就把外套脱给你！”
说到激动处，他还俯身按住路柴加肩膀，一双桃花眼里温情脉脉，冷戾轮廓都跟着柔和起来，“就算有什么不愉快和误会，也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做朋友，你不是说想跟我学flow和填词吗？我……”
“不需要。”路柴加轻轻拨开赵泽煜手臂，空前坚决地从他手下挣脱，“已经不需要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黎乔正倚在墙上，一边等他、一边观摩练习室里选手们练习。他戴着顶鸭舌帽，上半张脸陷在帽檐阴影里，阳光把他下颌线条轮廓勾勒得明朗润泽。
黎乔正在跟系统聊天：“系统，你说小路原文里结局，应该是什么样？”
“他性格不够决绝，又有那么强身世背景，属于怀璧其罪。”系统在看狗血小说这方面经验比黎乔丰富多了，“炮灰攻因为他家世还会吊着他，但炮灰攻爱又是主角受，小路一旦自认为是正宫，去找主角受麻烦，就是那种典型背景强大仗势欺人炮灰，被主角轻松ko，很多人还会拍手称快呢。”
“嘶……”黎乔伸手又往下压了压帽檐，说，“以后还是叫他远着点他们吧，他这个性格，保平安要紧。”
……
“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路柴加从黎乔身上收回目光，即便看着对面，嘴角依然忍不住上扬，湿濡晶亮眼睛微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光。”
-第三更
录完外景没两天，练习生们就要准备导师随堂测评了。
二公是位置测评，也就是同个优势项目里卷出一个最出色，属于个人战，所以同个组都互相视作对手，明里暗里竞争。
“黎乔，你排名已经到第九了诶！”路柴加兴奋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马上就能进出道位了！”
在话题出圈、美颜安利、路人粉转死忠加持下，黎乔票数飞涨，排名像坐了火箭一样，短短几天就从三十五名蹿到了第九名，由两位数直接跨入个位数。
黎乔嘴里叼着支棒棒糖——自从跟路柴加去了一次影视园内便利店，他简直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棒棒糖、果冻、可乐、薯片……越是垃圾食品他越爱，也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升起对这个时代赞美——
黎乔“咯嘣”咬碎糖果，随口说：“其实还早。”
话题效应带来路人盘、原本路人粉转化成死忠粉，确能让他人气大大提升，但这提升是有上限。
《偶像直播101》到底是档唱跳选秀，选择点开它观众更期待是一场精彩绝伦舞台，话题热搜可以作为闲暇调剂，真正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投出手中票、甚至放弃之前已经pick选手转投黎乔，还得是无可辩驳、无可指摘业务能力。
“起码现在你已经是上位圈了，在公演现场有优势。”路柴加排名也上升了十名左右，现在是中位圈人气。他十分怕冷，恨不得全身缩进羽绒服里，搓着手双眼亮晶晶看向黎乔，说，“你别灰心，一定可以！”
黎乔失笑，揉了把他头发，说：“进去吧。”
练习生们正在训练楼里发奋练习，为第二天导师小考做准备，练习室有大有小，黎乔跟路柴加进去时，就看见绝大部分舞蹈组人聚在最大一间练习室里，正由叶榆歌带着教学。
“你们要听beat，对，就是这样，节奏感和韵律感很重要……”叶榆歌正边跳边娓娓道来。
vocal组和rap组人坐在一旁，他们不用跳舞，却也不无艳羡地看向练习室中央，低声议论：
“叶榆歌明明是vocal组还能教dance组跳舞，太厉害了，不愧是全能爱豆。”
“实力真强，人也真热心善良，都不藏私，跟他讨教多了，他干脆就牺牲自己练习时间统一来教！”
“他太忙了，我想问他高音怎么唱来着，他说他要教跳舞、自己还要练习所以没时间，特别抱歉地对我笑，我都不好意思了……”
“理解理解，要是一个一个教他得教到什么时候去？这么教是效率最高、一次性能带最多人了，他也不容易……”
“他第一我是服气，不像某些人，净靠炒作和搞话题！”
……
说这话练习生本来是习惯性抱怨，没想到余光一偏，才发现他说本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就斜站着倚在他身边！
这人也看过黎乔上次直播片段，虽然心里告诉自己都是特效，但对黎乔二话不说挥刀砍人画面还是记忆犹新，登时出了一脑门汗，下意识往后一缩，结果拱到了旁边坐着人：“哎哟，你乱动什么！”
练习生赶紧一边抹汗一边对那人比嘘，生怕惊动了黎乔，等他终于有勇气犹犹豫豫地抬头，才发现黎乔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手抄在棒球服外套兜里，若有所思，喃喃说：“popping啊……”
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练习生松了口气同时，又莫名地有那么点儿失落>_
叶榆歌偶然瞥见黎乔，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硬着头皮继续教了快十分钟，就匆匆去关掉音乐收了场。
dance组人还都恋恋不舍：“这么快？！”、“时间好像没昨天长？”、“叶老师自己也要练习，马上要小考了。”……
“最主要还是把我教你们和公演曲融会贯通，”叶榆歌咳了一声道，“popping能增强你们对身体掌控力，如果能做到卡准beat，那做出来动作会让观众印象非常深刻。”
看得出他做这些教学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有人气第一名名头顶着，练习生们都对他话深信不疑，闻言纷纷卖力点头：“放心吧叶老师，我回去一定好好练！”、“一定不辜负叶老师！”……
这声“老师”，既有调侃，又有慕强和尊重意思在。
叶榆歌露出个笑容，点点头，抱着外套离开了。
“黎乔，来这边练习！”孙向阳冲黎乔招呼道。
作为“拉踩之组”，他们这组人各有各算盘，有些人生怕黎乔从他们身上“偷师”，于是提出先各练个，等自己part练好了再合到一起，黎乔欣然同意。
所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合练，走到练习室一角，庄诚拿出手机外放他们表演曲《清风未老》，几人在悠扬音乐声里拉出架势。
“……”系统看了会，愤愤说，“他们都在划水，故意不好好跳！”
黎乔嘴角勾起：“那咱们也划呗。”
于是一场合练愣是被演得风生水起，除了走位切换一个个看得出烂熟，其余时候节奏垮、动作软绵，愣是让人错觉置身于海底捞拉面现场。
一曲下来，周围好几个组看着他们都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们这明天咋办啊！”
大伙都知道黎乔底子，他坦坦荡荡地没脸没皮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其他人，一开始想演，被嘲笑了之后又觉得他们简直默契到荒唐了，有些挂不住脸，孙向阳嚷嚷：“刚才没认真，重来！”
这次重跳了一遍，黎乔队友们多少收敛了些，动作好看了不少，唯独黎乔还划得大方、划得坦荡，让旁边组人窃笑不止。
孙向阳因为黎乔几次直播都没在现场，坚信所谓“玄学”话题都是黎乔联合节目组在装神弄鬼，尤其今天一早看见黎乔排名升到第九，更是眼前一黑，心里骂营销咖biss！
他还是那种“我可以划水，你划就是态度有问题”人，看黎乔划得理直气壮还毫不在意旁人嘲笑，他先怒火攻心，认为黎乔排名一升就飘了，简直恬不知耻。
他不敢正面怼黎乔，只闷头找上庄诚：“队长，我不想跳了。”
庄诚满脸诧异，伸手去拉他：“才两遍，还可以多磨合，怎么不跳了？”
“磨合也要大家都愿意努力，劲往一处使才行啊！”孙向阳一向以阳光小奶狗形象示人，这会儿噘嘴瞪眼，一副委屈极了样子，甩开庄诚手，“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我就不憋在心里了：有人根本没那态度，就指着当个混子滥竽充数，老子不想给这种人打掩护！”
他们这一拉拉扯扯，立刻吸引了大练习室里绝大多数人目光，庄诚还往前追了两步，恳切道：“他真不一定是态度不好，他是基础差，努力了也只能跳成那样，互相理解一下！”
“他努力了吗，努力了吗？！”孙向阳愤慨回头，吼道，“基础差不应该花更多时间练习吗？这几天我就没在练习室看到过他一次！叶榆歌天天来教，他学过一次吗？他哪怕稍微跟人家叶榆歌学学，拿出点态度，我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哎！”庄诚无奈长叹，充满了怒其不争惋惜与悲凉。
他俩这套声情并茂下来，练习室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说谁，部分人跟着不齿，部分人沉默不语，还有一部分干脆就奚落地瞟向黎乔，互相交换眼神：
被队友当众嫌弃成这样，打赌他几秒钟发火，几秒钟骂人，会不会哭出来？
作为一道道幸灾乐祸视线焦点，黎乔反而气定神闲，挑了挑眉，问：“说完了吗？”
孙向阳&庄诚：“……”
不应该是这样啊！就算不自惭形秽羞耻无地，好歹也生气委屈一下、小嗓音颤抖一下啊？这种“你们讲一大堆谬论真是浪费我时间”口吻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黎乔嘴角微微勾起，看多了系统往他神识里硬塞网络垃圾话，终于也轮到他阴阳怪气一回了，“不会真有人觉得，叶榆歌教你们跳舞，是在帮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