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正好。”建宁帝又咳了一声,“煊云军在城外,要入宫来需得费些时辰,你来得及时,勿要揽罪自咎。朕听闻煊云军中也染了疫病,情况严重么?”
郁临渊道:“回陛下,煊云军中有规矩:底下的士兵不许带着病体上战场,所以军营里的将士都是常年高度关注自己的身体,一旦有发现便会立马采取措施,再者军规森严,他们平时不敢乱窜,大家也都是身强体壮者,所以控制得还算及时。现在有军医照顾染病的士兵,想来无碍。至于臣今夜带入宫中的士兵,皆是后营的士兵,未曾与染病者接触。”
“那就好,煊云军是大周的锐士,不能因为这些腌臜事受损。今夜你们救驾有功,该赏,今夜前来救驾者皆进一级,论功行赏。”建宁帝顿了顿,“除了要赏你们,还要赏让你们前来护驾者。”
郁临渊闻言心里一紧,正欲说话便听建宁帝笑了一声,说:“易安长大了,也快要及冠了,该做些正事了,朕便破格提拔他为从三品怀宁将军,叫他少玩闹,挨着他爹走吧。”
“臣代煊云军和小郡王叩谢圣恩。”郁临渊总算松了口气。
他早就忧心今夜该怎么解释“煊云军远在城外,是怎么得知陛下有难并且及时入宫护驾”这个问题,更担忧陛下逼问,所以方才在容王爷出现并杀死淑贵妃时,他脑子一灵,就想着真到了小郡王藏不住的时候,就把这口金锅盖在容王爷头上,没想到陛下根本无需逼问,人家看得门清,不仅没有多说,还赏了小郡王。
建宁帝点头道:“你们今夜也累了,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郁临渊先后朝建宁帝和萧慎玉行礼,转身离去。
“松瑞。”建宁帝将帕子递给一旁的松瑞,“你也下去,好好照顾你义父。”
“是,奴婢告退。”松瑞躬身退下,命人关上了殿门。
“今夜雨势瓢泼,你一路走来,虽沾了雨水,却是被你踩在了脚下。”建宁帝坐着,微微抬头,直视萧慎玉的双眼,“淑贵……姚若能知道应宁的存在,是你的功劳吧?她说那应宁故意与你做朋友,意图算计,你也一早便知道,不过是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萧慎玉承认道:“是,陛下英明。”
“从你在姚诠的生辰宴上被萧瑛踢伤了身子,到皇后寿诞被萧瑛推入水,再到灵鸳楼,你步步筹谋,就是要利用你自己,利用朕解决了萧瑛。”建宁帝咳了一声,声音稍低,“今日这局,除了萧憬挑唆,是否也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倒没有。”萧慎玉说,“若非小郡王劝说提点,臣也想做那第二只黄雀,尝尝弑君的滋味。”
这言论可谓胆大包天,建宁帝却是不怒反笑,他笑得咳嗽,咳得涨红了脸,湿了双眼,他说:“你也长大了,教朕也看错了人。不过这很好,你半分元气未伤,却得了十分的好处,这很好。朕这些年来没有白白苛责冷落你。”
萧慎玉看着他,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他问:“陛下不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