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相关官员于容王府议事。
汪侨此前虽说知道容王爷的处境奇差,但当他跨入容王府小院时,还是吃了一大惊。堂堂王爷就住在一方小院中,虽说这院子清幽雅致,但听说是经过了一番修葺的,修葺之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他此前常去太子府议事,这两个地方相比较,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户部本就是管钱的地方,汪阕礼现任户部员外郎,跟在他爹身边磨炼,那是跟钱打惯了交道,此时陡然身处这一方小院中,他实在忍不住凑过去跟汪侨咬耳朵,说:“爹啊,儿子可真是长见识啦!”
后侧的唐昭耳聪目明,也凑过来说:“陛下拨地赐府,王爷很快就能住上大院子了。”
一边的京兆伊正欲发表感言,便见纾俞从屋内跨了出来,他知此人是容王身旁的近卫,顿时噤声。
“诸位大人。”纾俞上前行礼,“院子不够宽敞,这屋里更小,便委屈诸位大人,咱们就在院中议事,如何?”
众人哪会说“不如何”,连忙应了,在石桌边围坐。
纾俞替他们斟茶。
萧慎玉也走了出来,他穿着荷莖色宽袖长袍,素净清雅,看起来不像是来商议政事,倒像是赴一场文人书生间的清谈会。
汪阕礼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抿了口茶,觉得他今天穿得太庸俗了些,都是年轻男子,此时被容王爷这么一衬,他更不算风流郎。他摩挲着茶杯,心道可不能让唐酥瞧见这位绝色,否则按照那小没良心“看到好看的就想着画上两笔”的德行,立马移情别恋了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正欲起身见礼,被萧慎玉摆手制止了。
萧慎玉落座,说:“诸位大人都是朝中能臣,我是头一次主理这般大的事物,万事还需诸位帮扶才是。”
“王爷客气了,臣等自然竭力。”汪侨伸手拧了他儿子一把,等后者将眼神收回去后才说,“流民之事向来不好处理,陛下要户部帮扶,也是因为其中少不了出钱的事,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您先说上一说,咱们也好就着商议。”
容王是头一次主事,其实众人不放心他也是该的,何况他情况特殊,众人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成了草包。京兆伊昨夜还通宵想了三种法子,就等着今日先容王一步说出来,也好给容王一个台阶下,此时听汪侨这般说,他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声。
汪侨对此充耳不闻,他是不放心容王,但陛下做了此决定,他就必须得遵旨。朝臣最怕有残厉无能的主子,第二怕的便是有庸懦无能、没什么见地的主子,他先让容王爷谈谈见解,其一是为了试探,其二也是站定自己的立场。
“好,那我便先说了。”萧慎玉好似察觉不出其中的隐晦,直接说,“我提议以安抚控制为主,镇压为辅。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需要尽快在城外修建屋舍,安置流民;第二件便是需要把这些流民详细记录在册,再派人前往西周府详细对照核查他们的信息;第三件便是要派人安抚控制他们,流民此时聚集在一起,不管他们是为何而来,长途跋涉被迫离乡定然心生委屈,若是有心之人煽动,很容易生起暴乱,我们需要派人时刻守着他们,一方面是以防这样的情况出现,另一方面则是温情安抚,如果他们愿意配合,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
“王爷的想法与我的相差无二。”汪侨心下一定,继续说,“可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策。郡王爷带兵前往西周府,虽说人数不多、煊云军又不是寻常军队,可再快也需要五六日的时间,何况西周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郡王回程的消息更不好推断。咱们不可能让这些流民长时间居住在城外,必须得尽快安置好他们的新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