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站在原地,轻轻出了口气,无意识和其他侍女面面相觑。
半晌,她们同时噗嗤一笑。
“二小姐说话还怪有意思的。”
“是啊,人也温和又客气。哪个主子会这么和我们说话?”
“嘘……不过,这是真的。”
涟秋思索着,又道:“不过,二小姐怎么弄了个这般厚重的发帘儿?没的将美貌遮了小半。”
“二小姐是不是不大会打理自己?”
“要不,我们回去禀告一声,叫几位善梳头的姐姐来,给二小姐打理一下?”
侍女们都有些兴奋。
很多男人总觉得,女人之间必定相互嫉妒,尤其看不惯美人,殊不知大多女孩儿才最喜欢看美人,还喜欢多多打扮美人,以和美人说过话、交过友为荣。
还是涟秋摆摆手,训道:“大夫人说了,一切以二小姐的意愿为主。你们别给人家瞎出主意。”
侍女们不敢还嘴,只能惋惜地叹气:“可是明明那么好看啊,唉……”
“下次还有跑腿任务,我也要来。”
“我也来我也来!”
她们小声玩笑着,走远了。
……
云乘月翻看着手里的锦囊。
红色绣金线,是一种世俗却温暖的喜庆配色。打开后,锦囊口内侧隐隐有一枚“纳”字,这应该就是涟秋所说的天字书文的书文之影。
她试着伸手入内,发现锦囊内的空间比外表大很多,不仅有银票,还有一些碎银。
“这种锦囊,莫非很贵?”她思索着,突发奇想,“小薛,你说如果我以后缺钱了,能不能也去卖书文之影?”
――[……若确有需要,也无不可。]
云乘月笑了:“好,我会努力养你的。”
――[……]
她收好锦囊,推开最后一道云府的门。
这里是另一处偏门,街上的人很多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目光里还留存着昨日未尽的好奇。
“云小姐!”
云乘月循声看去,立即笑起来。
“穆姑姑。”
她走过去。
街边停了一脸低调素雅的马车,穆姑姑正一身利落的男装打扮,对她爽朗一笑:“我就知道是你……怎么弄了个发帘儿?也不错,低调许多,省得惹那些登徒子惦记。”
她意有所指。
云乘月笑道:“穆姑姑,您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
她说着,又递过来一面雕花木牌,质地很轻,却十分结识。木牌正面是“穆家车行”四个字,背面是一个“贵”字。
“这是我家的仙友令。有了这个,但凡有我穆家的马车,你就能免费使用。”穆姑姑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图方便,一点小心意。”
云乘月摇头:“您已经帮过我,况且我不想占好人的便宜……”
“拿着!”
瘦高而利落的女人不由分说,一把将木牌拍进她手里:“当你幼薇师妹……就是你母亲,在明光书院里帮过我好几次,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后来又……唉,反正你拿着!你不拿,我心里不踏实。”
云乘月看着手里的木牌。
“穆姑姑,我母亲的事,究竟是……”
穆姑姑欲言又止,终究摇摇头,郑重道:“她让我什么都别说,我也答应过。纵然她已经不在,我也要遵守誓言。”
“等你去了明光书院,或许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她主事多年,是个个性强硬的女人,说完之后就立即转移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儿?正好,叫马车送你过去!”
云乘月笑笑,温声道:“好,谢谢穆姑姑。我想去城里的星祠看看,之后如果还有时间,想要买些东西,再去看看徐户正。”
昨天徐户正被州牧伤着了,她一直不放心。
“行!”穆姑姑手一挥,拍在云乘月背上,“今天这车给你包了,尽管用!”
待上了车,驾车的姑娘回头对云乘月一笑:“姑姑什么都好,就总是对中意的人太热情,可别吓着你。”
穆姑姑假作不快:“去!”
马鞭扬起,马车略微腾空,轻快地往城中心而去。
云乘月落下车窗、收回视线时,脸上还带着笑。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也有很美好的一面。
这时,薛无晦却开口了。
――[云乘月,有两个人在跟踪你。]
跟踪?
“谁?”云乘月问。
――[洞真境后期,这个气息……是荧惑星官,还有昨夜没露面的那人。和荧惑星官一伙儿的。]
他声音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嫌弃。
和荧惑星官一起……云乘月想起来了。昨夜荧惑星官出现时,随口开玩笑,忽然被谁打了后辈,他还抱怨说对方“小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应该没有恶意吧?”她轻声判断。
――[虽无杀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嗯!”云乘月点头,夸他,“你真可靠。”
不光懂得书文,还能担任雷达,特别厉害。
――[……花言巧语。]
“真心话哦。”
――[……]
云乘月正笑着,却忽然心中一动。她眉心生机跃然,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是那枚尚未成形的淡金色书文。
它原本安安静静,此时却突然有点着急,迫不及待地提醒她去某个地方。
云乘月拉开窗,探头往前看去。
视野尽头是繁华的街道,还有街道中那座宏伟的、洁白的建筑。
浣花城一带的建筑大多是黑瓦白墙、斗拱飞檐的木结构建筑,但那一座不同――它整个像是用石头堆砌、雕刻出来的。立在秋阳下,它宛若鹤立鸡群,熠熠生辉。
“那是……?”
驾车的姑娘回头对她一笑,声音里带着自豪:“那就是浣花城的星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