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碰面,罗山那钢筋般的脑筋才终于开了窍。
由于长年浸泡,那张脸虽然保存完好,但免不了轻微的肿胀。最开始,罗山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直到他看见江别秋的态度。
这张脸,跟江别秋何其相似。
——这……这不是第一向导江行知吗?!
他不认识江行知,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江行知不该是这么年轻,所以他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的父亲像一只没有尊严的动物,浸泡在液体之中。
江别秋想。
事实上,这是江别秋第一次见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是生是死,是白骨还是黄土一抔,是全须全尾地活着还是跟白露一样死无全尸……独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最开始他根本迈不开步子。
暖色的光来自这根巨型圆柱里面,上下两个顶各有一圈光环,将江行知的身体笼罩在其中。液体成分不明,但有漂浮力,江行知偶尔能随着流动而上下晃动着肢体。
……就像活着一样。
他还活着吗?
他被做成了什么?标本?实验样品?还是说,这间埋藏在地底的研究室,就是江别秋最后的葬身之冢?
江别秋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愤怒,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无法在此时呈现在他的脸上,于是他只能无休止地挥着拳头。
他不说,他曾经做过一个梦。
在注射破晓时,最难捱的那段时间,江别秋靠做梦逃避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