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残垣的最高处,一间半露天的建筑上,江别秋见到了高子默。
银发,面容苍老,半边脸溃烂不成型,另半边也和污染体无异。
他身前摆着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一壶茶,还冒着青烟。茶,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茶这种东西。这让江别秋想起了同样爱旧物的江行知。
高子默坐在桌前的蒲团上,另一边的蒲团端端正正地放着,等着江别秋的到来。
他像一个散步过来的悠闲老人,偶然碰见一处可以休憩的小花园,于是悠哉悠哉地坐下来,顺手沏了壶茶,等待着远方的友人。
不得不说,这幅场景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实在是荒诞又滑稽。
高子默低头喝了口茶。
茶水从溃烂的嘴里流出,滴答一声落在桌上,宛如一滴泪。
“唉。”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对面蒲团上,倏地坐下一个人。
好像他就是来赴约的友人,来人不慌不忙地将腰间带血的绷带整理好,才学着高子默的样子,拿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高子默抬起头,看见江别秋的脸皱成一团,估计是被涩的。
“这茶冷了,高叔叔。”江别秋把茶杯放下,随意地靠在桌角,抬眼笑道,“为什么不再热一壶?”
高子默的眼珠僵硬地转动了一周,从左边转到右边,像一台老化的机械。
“我以为你不会来。”他张开嘴,声音却从下颚传出来。
“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