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一点都没有小看这些常年住在大山里的农夫们的智慧,或许他们因为见识少而有些愚笨,但是他们绝不笨,甚至还有着山民特有的狡狯和圆滑,这些性格让他们在面对统治者的时候能乖乖的听从老爷们的吩咐免于挨鞭子和更残酷的惩罚,但是一旦让他们发现那些人身上的弱点,这些平时在老爷们面前乖得像绵羊一样的农夫就会露出他们的犄角,甚至是隐藏的牙齿。
对这一点亚历山大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在他印象里,这些巴尔干山民就是这么对付匈牙利,奥斯曼的。
至于那些龙骑士团,或许其他人对付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但是就如他对瓦捷列托说的那样,他并不认为这个由一群唯利是图的旧骑士和地方贵族们组成的如同行会般的组织能威胁到索菲娅的统治,他们或许正盼着布加勒斯特派兵围剿他们,因为那样他们就可以驱使当地山民打一场如同当初对付默罕默德二世那样的战争。
甚至他们或许已经想好一旦围剿特兰西瓦尼亚的军队受到重创,他们就可以趁机与在布加勒斯特的贵族们讨价还价,要么逼迫索菲娅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有如实质的割据势力,要么如果形势允许他们甚至可能会干脆撼动索菲娅的地位,重新找一个听话的瓦拉几亚大公推上宝座。
这种猜测是完全有可能变成现实的,如果是旁人或许即便猜想到他们的手段却也因为无法解决一筹莫展,但是对亚历山大来说这真的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这些当地贵族教士,毕竟是太沉溺与对特兰西瓦尼亚这片土地的权力了,他们因为无法松手而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这片土地上,这有时候是好事,毕竟这让他们只用了短短20年的时间就几乎完全抹去了采佩什家族在这里的统治痕迹,除了留下一些恐怖荒诞的传说,采佩什家族在这里的统治已经变成了过去,以至多年后当采佩斯想要重新继承他父亲的地位时,却不得不想着依靠在布加勒斯特到处活动来重新获得承认。
亚历山大沿着台阶向下走,不过他没有走出多远,而是选了个树荫坐下来,然后他向谢尔招招手,找他要过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猎卫兵们并不因为那些村民的威胁感到不安,尽管只这么一会的时间,就又有些山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可他们却依旧只是紧紧包围着那座房子。
亚历山大觉得房子里的那些人不会愚蠢到只给他们自己留一条出路,想来他们当中很多人这时候应该已经从某个隐藏的后门溜走了,毕竟偷偷摸摸是这些人的习性,这种总是躲藏在暗处自认可以掌握一切的秘密组织要么就是幻想着有朝一日统治世界,要么就是渴望就在阴影中悄无声息的影响整个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
有意思的是不论是这种组织自己,还是只因为听了种种坊间传说就深信有这种组织存在的人们,往往是真的相信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
房子的门打开了,瓦捷列托出现在门口,他看了眼那些距他很近的猎卫兵,又看了看远处的山民,然后他向树荫下的亚历山大走去。
“站住,”谢尔挡在他面前,巴尔干人脸上有一丝兴奋和蔑视,似乎一点都不把这个自认是这块土地主人的贵族看在眼里“没有得到公爵的允许不许靠近。”
“让我过去,”瓦捷列托露出愤怒,他伸出手指戳在谢尔看上去华丽花哨得有些晃眼的军服上“听着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会让你知道冒犯我的下场。”
“那可不容易,”谢尔动也不动的看着迎着瓦捷列托的眼神“我曾经为瓦拉几亚大公殿下站岗放哨,也为那不勒斯摄政女王当过差,甚至我还见过那位梵蒂冈的教皇,所以你吓不倒我老爷,你现在就得在这等着,直到公爵认为可以见你。”
瓦捷列托面露惊愕的看着谢尔,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也是个巴尔干人而不是那些来自西方的罗马人,但是这个山民出身的士兵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这让瓦捷列托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心头涌起了不安,他来见亚历山大是有原因的,可现在这个士兵对他的举动似乎预示着亚历山大的态度变得更强硬了。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为什么在离开前要莫名其妙的说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