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人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了那些自贸区商会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已经习惯了买到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宜的货物,也已经习惯了他们自己的货物即便价格相对低廉也依旧能够依靠自贸区内的免税协定获得足够丰厚的回报,更重要的是当他们与其他非自贸区联盟的商会竞争的时候,他们可以得到其他同盟内盟友的大力支持,有时候他们甚至可以用一起涨价或是一起降级的方式把竞争对手从某个港口或是某个城市里赶出去。

这样的机会让他们已经越来越需要和依靠自贸区联盟,可现在法国人要来了,而随着国王的离开,自贸区联盟似乎也要退出那不勒斯,这让很多人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不勒斯衰败的开始。

约瑟夫·布契尼明显感觉到了那不勒斯人变化,他发现自己那间刚刚从其他犹太人那里接手的小小贸易商会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再也没有人兴冲冲的跑进来信心十足的借钱贷款,要知道根据他查阅的商会前任管事留下的账目看,这里的犹太人放出去的高利贷要比其他地方的多上不少,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不勒斯人似乎和其他城市那些对高利贷很忌讳的习惯不同,他们很愿意参与这种高风险的经济活动,而从账目上看,放出去的债务的还款率是很高的,而因为借贷者经营失误而变成死账的案例,和其他城市比起来也要低得多。

布契尼不认为这是上帝在眷顾这座城市里的商人,如果非要这么解释,那也是上帝眷顾了那不勒斯的某个人。

准确的说是如今那不勒斯的王后,箬莎·科森察。

布契尼看着手里账本上一条一路向下的黑线,脸上也是黑黑的没精打采。

他发现几天来他的业务在迅速下滑,之前刚接手时候认为这里简直到处都是黄金的那种兴奋劲头已经没有了,最糟糕的是他遇到的每个商人也都是无精打采的,人们见面后往往先是闲聊几句,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打听关于国王什么时候离开和自贸区的商会什么时候撤离那不勒斯的消息,然后即便没有什么实际的结果,可人们还是习惯的相互叹口气,然后有些沮丧的摘帽告辞。

布契尼知道那不勒斯人的信心动摇了,或者说他们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感到迷茫,他们不再敢满怀信心的靠借贷充沛资金去捞取更大的利润,而是开始谨慎的收紧手里的钱袋子。

布契尼觉得有必要再次觐见王后,虽然随着箬莎身份的变化这样的要求可能会变得更困难,可犹太人还是有些自信的。

“尊敬的陛下,我愿意向您献上我在财务方面的一些专长,就如之前我向您保证的那样,如果可以我可以为您提供这方面虽然微不足道却足够忠诚的服务。”布契尼在写给箬莎请求觐见的请愿书上这么谦卑的写到,然后他似乎觉得这还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于是又在上面加上这么一句“另外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向您报告,我们与瓦拉几亚的亚莉珊德拉女大公也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我们向女大公提供的一笔数目很高的款项得到了女大公的赞赏,而我们认为以您与亚莉珊德拉女大公亲密的关系,完全有权利在我们这里获得同样的信用和资助。”

布契尼在写好这份申请书后很是认真的审阅了一遍,在确定遣词琢句都找不出什么毛病后,派人把申请书送往了王宫。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看到这份申请书原本已经动了心思的箬莎在看到最后那段话后,立刻改变了主意。

“那个犹太人认为那个波西米亚野丫头更值得投资吗?”

箬莎把布契尼的信拿给坐在对面桌前办公的亚历山大看,现在他们两个都在一个房间里办公,那不勒斯即将迎来的大迁移成为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而成堆的工作让他们甚至没有抽出吃饭的时间。

“犹太人认为在瓦拉几亚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亚历山大倒是对犹太人的心思颇为熟悉,事实上他们之前就已经有过要通过西西里的阿方索主教渐渐影响梵蒂冈的举动,只是很不走运的是,亚历山大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愿意为索菲娅付账,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他们是犹太人,”箬莎站起来似乎有些愤怒,她走来走去的在房间里转了两个圈这才停下来,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亚历山大脸上“那个犹太人找过我,我看得出来他的野心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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