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惧战的只是少数人,但这种传染一点溃散开,接下来可能就会从少数人的胆怯变成整个部队的溃败。
安纳托利亚轻骑兵曾经经历过很多这种情景了,这也让他们积攒了足够丰富的经验和战术,他们往往用那种如末日来临般的可怕气势首先冲向敌人,然后在对方的精神紧张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在很近的距离突然放慢,这时候敌人的精神往往会从那种濒死的紧张中不由一松,而这种松弛在战场上往往比直接崩溃更加可怕。
因为那会让他们的观察变得迟钝,会认为抱团在一起更加安全,到了这时候哪怕是敌人开始在他们阵地前转向寻找空隙,他们也往往反应迟钝,或者说从生死一线中突然活过来的侥幸,会让他们产生回避与敌人交战的心思。
这种事对安纳托利亚轻骑兵来说实在太多了,多得让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这种恐吓冲锋的战术,他们只需要在猛冲一阵后改变前进方向,就有机会在敌人阵型中寻找因为恐慌和迟疑无法避免出现的漏洞。
骑兵军官的双眼敏锐的在敌人隐约晃动的阵型中寻找破绽,虽然骑着马飞奔,但是军官却很有耐心,多年的经验让他们知道轻骑兵的优势也清楚自己的弱点,特别是在面对步兵时,轻骑兵其实同样冒着的巨大风险逼迫着他们变的如同野狼般随时寻找着敌人致命的破绽。
两个敌军方阵之间因为临时移动而出现的空档引起骑兵军官的注意,虽然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试图补救,但是这短暂出现的破绽却已经落在了安纳托利亚军官的眼中。
这已经足够了,军官发出了信号,原本正在距敌人几十法码外沿着阵线横向奔跑骑兵迅速如一条条激荡流淌的小溪分流转向,然后这无数股小溪以娴熟的技巧迅速融汇成一条汹涌的河流,向着蒙蒂纳军队两个阿格里方阵之前的空隙冲去。
轻骑兵不需要直接面对敌人的步兵,他们的任务就是化身成一柄在火上烤过的锋利尖刀,迅速而无情的切入奶酪之中。
“如切入奶酪的炙热尖刀”,这是曾经被形象的描述进书里,对突破敌人阵地的描写,这个形容的创造者是谁早已经不可考据,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个说法,但是现在奥斯曼的骑兵军官们却在此刻有着相同近似的感觉。
直到迎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枪声。
火枪的声音其实并不大,这个时代的火枪因为受着从枪械到火药,还有弹丸外形的种种约束,所以更多的是沉闷而不是很久之后那种被描述为“清脆的枪声”般的声响。
所以单支火枪射击时的声音往往会被忽视,特别是在旷野里发生战斗时,火枪射击的声音更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但是当成排的火枪在一个命令下同时射击时,那种如突然天崩地裂似的声音和从如林般探出的枪口中喷射出大片火光和浓烟的壮观情景,依然在这一刻成为了战场上最令人震惊的一幕。
呼啸的弹丸在瞬间在阵地正面形成了一条可怕的弹带,在这条由铅弹形成的密密麻麻的宽度不到20法码的区域里,划破空气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不过是瞬间眨眼的时间。
甚至有人看到了那片可怕的黑点向自己迎面扑来的影子,但是接下来不等那些骑兵反应过来,子弹已经射进他们或是他们的坐骑的身体,在这些骄傲的安纳托利亚骑兵当中爆起大片大片的血光。
即便是远在后面的席素谷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那种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