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不是不知道造反是多大的罪名,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处罚,但他心里想着,总不至于死吧。父子亲情是割不断的,这封信就是证明。还有,那不还有母妃在呢么?父皇与母妃感情甚笃,母妃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阴弘智看出来,李佑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但是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往后退?现在退了,李佑不会死,但他百分之百肯定是死了。冒着阴氏一族灭族的风险,他做到这一步,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是绝对不可能退的。听到燕弘信等人的话,看到他们的反应,更加坚定了阴弘智心里的想法,看来大家都不傻,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齐州的事情,已经由不得李佑来做主了。
“糊涂啊,孩子!”阴弘智沉声说道:“你真的信了这信上的内容?”
李佑没想到阴弘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到把他给弄愣了,呆呆道:“舅父,父皇没必要跟我撒谎吧,他说了既往不咎,应该就是既往不咎了——”忽然,他明白过来,道:“若是舅父还有诸位,担心会被治罪名。那大可放心了,信中已经说明了,不会治你们的罪的。”
众人心道,果然是父子连心你们爷俩倒是想一块儿去了。若不是全程参与其中,众人少不得要以为,是父子俩商量好的计谋了。投降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众人把视线投向阴弘智,心中暗道,你是领头的,倒是拿个主意啊!
阴弘智叹息一声,道:“傻孩子,你还是太纯良了一些。”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光都有了一些异样。哪怕大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也没有人会觉得,李佑跟‘纯良’二字有什么干系。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阴弘智像是背负一个秘密多年,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说出来似的,道:“朝廷的兵马,已经到了城外了。”
“不可能!”李佑短暂地愣了一下,旋即愤怒道:“舅父,你可不能胡说。你看这封信,父皇还在规劝我,怎么可能朝廷的兵马就已经到了呢?你肯定是在骗我!”
“我骗你!”阴弘智冷笑一声,道:“舅父是担心你,怕你着急上火,没有跟你说而已。你可知道领兵的大将是谁?正是李牧!”阴弘智咬牙切齿,道:“你父皇用李牧来平叛,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佑露出挣扎的神色,但还是说道:“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绝情。”
“你是庶子!”阴弘智提醒道,声音阴恻恻:“寻常百姓人家,庶子都不如牲口,长工。又何况是你了?再者说来,李世民的脾气秉性,你不知晓么?你觉得他会喜欢一个临阵投降的儿子么?就算你现在后悔了,至少你也得赢上一阵,赢了李牧一阵,这样才能显出本事来,不至于让李世民瞧不起吧!”
句句话,都扎在李佑的七寸上。李佑咬牙切齿,道:“舅父说得对,怎么也得打一仗,才能显出我的本事来。尤其对上的是李牧,我更得打一仗了,最好能把他弄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话,李佑霍然站起来,道:“传朕的令,立刻督促齐州辖下所有州县,让他们加派兵丁来齐州城,给李牧下战书,三日之后,东门外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已经喝高了的大齐百官都举杯附和,瞧这个架势,像是大战已经打赢了似的。
李佑又高兴了,倒在大齐皇后的怀里,哈哈大笑:“民心可用,民心可用。三日之后,击杀李牧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李佑怎么当皇帝没学好,画饼充饥的本事,却是得到了精髓。一番许诺之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