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苗人,她应该觉得愤怒。她应该去质问王鸥:你可是苗疆的圣女啊,你是教主夫人啊,怎可与一个汉人苟合?
但作为知道细情的人,作为亲眼看到了崔玉铮修炼血腥残暴的禁术,成为一个嗜血的魔头。贞羽又怪不起来王鸥,相反,她很同情王鸥。如果换成是别人,贞羽一定会祝福,但为什么偏偏是李牧……
贞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或许,只是心乱了吧。
……
屋子里,崔玉铮在苗医的救治下,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大致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过哆唻的汇报之后,久久不语。
大势已去。
崔玉铮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四个字。即便他心里清楚,外面的情况,或许跟哆唻说得有一定的出入,情况不一定这么糟糕。但他已经不想去探究了,因为他的腿,已经不可能接上了。
他的身体已经残疾,注定要瘫在床上。像他过去的十余年的岁月一样,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这样的日子,即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已经准备死了。
崔玉铮目光呆滞地看着梁柱,脑海里在想,自己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
遗憾当然有很多,但现在的情况,大部分都完不成了。排除掉这些,能试着去努力的,就非常明了了。
“孩子,给我看看孩子。”崔玉铮开口说道,哆唻把孩子抱过来,却不递给崔玉铮,而是问道:“教主,奴婢斗胆问一句,奴婢的家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崔玉铮盯住哆唻的眼睛,忽然笑了,道:“真是看不出,你有这样的胆子。当初我挑你在圣女身边,就是看中了你的老实,没有想到,还是看错了人。”
“教主,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哆唻声音颤抖道:“奴婢当年只有十二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奴婢已经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了。”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崔玉铮怔了一下,若是搁在平常,铁石心肠的他,是完全不会为之所动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此时此刻,便是他这辈子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很容易多愁善感。
“你父母在蜀州文昌县,县衙往东走,有一个茶水摊,是你阿爹在经营,很好找的。”崔玉铮叹了口气,道:“早知你心里这么苦,我该早让你们见面,现在这种情况,是我对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