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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上下扫了他一眼,仍然是那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表情,道:“什么事?”

“想求见侯爷。”

“嘁——”锦衣卫听到他这话,便是一撇嘴,不咸不淡地道:“瞅你这打扮,也不像个不懂礼数的。咋做事儿这么没分寸?侯爷,那是什么人物,是你这样的人想见就能见的?若都像你这样,想见侯爷,侯爷就得见你,那侯爷一天不用干别的了,伺候你们得了。”说完便不再看他们,道:“想见侯爷,提前三天投拜帖,侯爷想见自会知会。有拜帖就拿出来,没有就赶紧走,再堵在侯府大门口,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这。”孙掌柜又被噎了一回,一股窝心火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但他又不能否认,这守门的锦衣卫说的也有道理。洛阳城中数十万人,若谁想见李牧,李牧就得见,确实也不用干别的了。

只是在他心里,他是把李牧当成是对手的。这就像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方败了,另一方起码的礼仪,也当是惺惺相惜吧。他就是这么想的,琢磨着这场收粮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自己这边输了,哪怕是羞辱,李牧也应该是很想当面羞辱一番吧。没有想到,他上门来给李牧羞辱,却连门也进不去,打心眼里生出来一股子失落感。

看着锦衣卫没有通融的意思,孙掌柜有点泄气,转过身去对同伴道:“侯爷不见,咱们回去吧。”

其他商贾还不如孙掌柜胆子大呢,见状也都唉声叹气,打算回家了。但就在此时,也是巧了,只听吱呀一声,侯府大门开了。马周从里头出来,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似的。

孙掌柜是认得马周的,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马长史,留步!”

马周在琢磨事情,也没看见门口堵着人,听到声音才抬头,看见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不由问道:“尔等何人?认得我?”

“我们都是南市粮行的掌柜,小人姓孙,是鼎丰粮行的掌柜的。马长史自是不认得小人,小人却是认得马长史。若非马长史劝谏侯爷,我等粮商早没了活路了,谢过马长史了。”说着孙掌柜一行人便鞠躬行礼,马周赶紧躲开,伸手扶起孙掌柜,道:“千万别谢我,我呀,没帮上你们什么,还把你们给坑了,我——”马周正要往下说,却又好像不知道怎么说好,一时语塞,唉声叹气。

孙掌柜借坡下驴,就着马周的话继续往下说道:“马长史的恩情,我等心里都有数,断然不会忘了的。只是这事儿如今有了变故……”说到这儿,他小心翼翼道:“不知马长史知道不知道,侯爷今天放出话去,说是要三百文一斗收粮。”他瞄着马周的神色,道:“马长史可听说了么?”

“唉!”马周又叹了口气,道:“要只是三百文,还算你们走运。三百文是早上的价钱啦,如今的价钱是粮分三等,三等三百文一斗,二等四百文,一等五百文!”

“五百……”孙掌柜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三百文他们做好了能不贴本,四百文他们肯定赔钱,五百文……他们想都不敢想。但是如今,他们不想也不行了,因为若是李牧以五百文这个价格收粮,不但洛阳地界,洛阳以外的地界的粮价也会上涨,但他们已经签订的契约却不可能涨,万一交不出粮食来,他们还是得赔钱。

孙掌柜扑通一下就跪了,如今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不弯腰了。他抱住马周的大腿,像是心疼自己钱似的,哭道:“您说侯爷这是为什么呀,我等不过是小小贱民而已,跟我们较劲犯不上啊。侯爷这么个收法,就算是有一座金山银山,也得赔进去啊。犯不着,犯不上啊!”

马周跟他们想的一样,也是纳闷,道:“我要是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不就劝住了么?侯爷做事,每每出人意表,以后都长点记性,千万别惹他了,他啥事儿都能干出来,就真赔一座金山进去,为了一口气,他也干得出来。”马周把腿抽出来,道:“你们也别在这等着了,都回家去吧,我也得出城去安排一下,明早按新粮价收粮了。”

“长史,别走啊!”孙掌柜抱住马周的大腿不撒手,鼻涕都抹在了他的裤腿上:“我等知错认罚了,侯爷要打要罚,我等都受着了,求长史带我等见侯爷一面,当面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