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听懂了永信方丈的话,他的意思是说,我堂堂慈恩寺方丈,与你谈论佛法未免失了身份。我找个年轻的跟你谈,谈赢了,正好说明了你的浅薄无知,若是谈输了,也有退路,只需说这个年轻和尚佛法钻研不深,再找个岁数大的继续谈就是了。
进可攻,退可守,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牧怎能给他这种机会,只是玄奘法师这个名字,让他心里微微一动,这个玄奘会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玄奘,若是,还真是一个麻烦。但转念一想,便是了又能怎样,没取经的玄奘,未必多厉害,说到底不过是诡辩之术罢了,作为曾经的西道沟二小最佳辩手,岂能因为对方辩友换成了和尚,就害怕了?
李牧冷哼,大笑三声,道:“方丈大师,不用麻烦了,坐而论道,美事一桩,我李牧天赋异禀,旁人钻研一辈子,不如我扫上那么一眼,不就是论佛么?来来来,你们一起上,若是我词穷了,接不上话了,便算是我输了,不但再也不为难你们慈恩寺,还有十万贯香油钱奉上,如何?!”
来了来了!围观的百姓听到了熟悉的‘三声大笑’眼珠子都瞪得圆了一点儿,李牧的这点儿习惯,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声大笑过后,侯爷就要拔刀了!
永信方丈久居长安,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梗的。但他并不怕,两方相争,谁划下道来,谁便有了最大的优势。比的是佛法,自己这边还能输么?何况这位玄奘法师,也不是一个凡人,从小便学佛,乃是一个极具慧根之人,年纪轻轻便对“大小乘经论”,“南北地论”、“摄论学说”等主要佛界学派有了甚深的见地,便是七八十岁的老僧,也多有不如他的地方。
李牧不过一个门外汉而已,他如何能是对手?
“阿弥陀佛,玄奘法师,麻烦了。”永信方丈念了声佛号,玄奘法师还礼,没有多说一句,越众而出,站到了李牧的面前。
李牧打量这位玄奘法师,这是一个看面相不过三十岁的年轻和尚,眉清目秀,气度天然,搁在后世妥妥的大帅哥一枚,即便没了头发,也不影响他的风姿。与永信方丈的猪头猪脑相比,确实更像是一个钻研佛法的人。
“施主。”
称呼也让李牧满意,但他还是问道:“法师为何称呼我为施主?没有听到永信方丈称呼我什么?我乃大唐军侯也!”
玄奘道:“在玄奘的眼中,都是一样的,侯爷是施主,陛下也是施主,贩夫走卒也是施主,佛陀眼中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众生平等。”
李牧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一句话他便试出来,眼前这位玄奘法师的深浅了。他的佛法是否精深,李牧不清楚,但是这个人非常单纯,他已经知道了。就像是一个书呆子,学术上或许很厉害,但是诡辩之才,他是半点也无。他以为这是一场论道,但却不知,李牧根本就没想跟他谈论什么佛法。
只此一点,他便已经输了。
李牧不慌不忙:“那便烦劳法师解惑了,寺庙中的佛泥胎塑身,不能吃,不能喝,为何还需要供养?”
这种问题,对玄奘来说,不比一加一难多少,随口便可回答:“供养并非佛陀需要吃喝,而是信众修行的一种方式,是对佛陀表达内心的尊重与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