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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不愧是号称博闻强记,回来把听到的消息,任何闲言碎语,都一五一十的在长孙无忌面前学了一遍,长孙无忌认真的听完,赏钱打发了管事,叫马夫备车,从后门出了宅子,来到了王珪的府邸。

王珪这几日,一直称病不上朝。

他没法上朝,怎么上朝啊?王鸥是他的侄女,陛下对王鸥的情意,他早多少年就知道了。甚至他如今能做到侍中这个位置上,也于此不无关系。陛下明里暗里的,给他很多回暗示。但他知道,他摆不平这个侄女儿,所以一直在装傻充愣。

在皇帝面前,装傻充愣可以,但是如果你把皇帝真当成了傻逼,那就是大大的不行了。谁觉得傻逼能做皇帝,拿他的脑子一定进水了。

王鸥和李牧的事情,旁人或许真的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与李牧关系较近的太原王氏,王珪能不知道么?而且王鸥就是他的侄女儿,两边都是王珪的亲近人,他能不知道么?

你王珪是朕的臣子,大唐的侍中,你知道了消息,竟然不告诉朕?把朕瞒在鼓里?

这能好的了么?李世民一连三天找王珪的茬,王珪实在是顶不住了,称病在家了。正好这会儿,太原王氏在安排从林邑,真腊‘进口’昆仑奴的事情,王珪也就帮忙策划了一番,看到利润超乎预期,干劲儿就更足了,又多请了几日的病假。

但请假哪是长久之计,第二次病假又要到期的时候,王珪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了,自己坐在凉亭里头喝闷酒,苦思对策。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是国舅来访。

王珪顿时惊奇,当官的当到他们这个份上,基本上都是各自派系的领军人物了,轻易是不会‘拜访’见面的,拜访,显示出了一种‘有事相求’的感觉,传出去了好像谁弱了谁一头似的,惹人诟病。通常都是约在一个第三方的安静所在,不牵扯到任何一方,才能好好的谈事情。

王珪当然不会认为,长孙无忌真的有事需要‘拜访’自己。堂堂国舅爷,天底下需要他拜访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自己显然不是其中之一。王珪赶紧让人收拾掉酒菜,迎接到了门口。

“国舅忽然到访,所为何事啊?”

“李牧的事情。”长孙无忌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关了李牧已经好几日了,各方一直也没有消息。而你太原王氏,与此次事件的双方都有牵连,我特意过来,是想问问,太原王氏可想到脱身之法了么?”

“呵……”王珪假笑一声,道:“这跟我太原王氏有何干?王鸥是已经出嫁的寡妇,李牧呢,他的事情,太原王氏啥时候敢管了,还得是陛下管,陛下圣心独断,自然有合适的安排。”

长孙无忌面色一冷,道:“既然这样说,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纯粹是浪费时间。”说罢,起身就要走,王珪见他急眼了,赶忙道:“国舅救命欸,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在这儿自己安慰自己呢。实不相瞒,我是早一步知道了消息,但也是在陛下山谷遇刺的时候,才发现一点端倪的。李牧威胁我,我敢说吗?现在可倒好,陛下知道了,把我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啊!”

“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永绝后患。”

“这……”聪明人说话用不着第二句,‘永绝后患’四个字一出来,王珪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打算。他是想除掉李牧了,长孙无忌虽然看起来跟李牧没有什么利益牵扯,甚至他还得了李牧的不少好处。但是,李牧触碰了长孙无忌的一个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