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卢氏登时勃然大怒,道:“什么人都值当他大开中门去迎?真是越来越不尊品了!来呀,取我的诰命服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李牧是个什么怪物!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日我便要为范阳卢氏报了大辱!”
房遗爱听到这话,也顾不得还在罚跪了,起身跑过来拦着,道:“娘,使不得啊!这个李牧不是一般人物,您这样会吃亏的!”
“让你起来了么?”卢氏扬起手里的戒尺,房遗爱只好跪下,但还是说道:“娘,在府里,爹让着您,我们敬着您,您怎么着都行。但是在外头,可不是什么都能随着您的心啊,李牧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能斗倒叔公,必然是有本事的,您……”
“休要说这些废话,你是想说你娘是个女流之辈,不顶用吗?真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他李牧再厉害,能比得过皇帝?你给我跪在祖宗面前悔过,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卢氏曾因李世民要赏赐侍妾给房玄龄的事情,与李世民发生过正面冲突。李世民拿来醋当毒酒让她喝,她仰头便喝了下去,李世民吓得也不敢再管。卢氏以为是自己赢过了皇帝,其实这是妇人之见,李世民身为皇帝,怎么会惧怕一个妇人。他是看出房玄龄对卢氏的情意,不忍逼死自己重臣的妻子留下恶名而已。
卢氏目光短浅,以此为凭,炫耀自己的厉害,李世民也有过几分耳闻,但他也没说什么,权当是看在房玄龄的面子了。
卢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换好了诰命服饰,提着一股气,气势汹汹便来到了前院大堂。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而入,听到里头的谈话声,卢氏微微蹙眉,在门口站住了,没有进去。
“……房相,寒暄也寒暄过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就开诚布公了。这次我来叨扰,除了拜年之外呢,还有一件事要跟房相说起。近日,房相想必也听说了,最近粮价上涨的事情。房相身为宰辅,自然是明白,民以食为天,粮价关乎社稷。若是天灾人祸,也就罢了,去岁没有大灾,粮价却徒然上涨,这件事的背后,必有人捣鬼!”
房玄龄点头,道:“此事确实不正常。”
“陛下震怒啊!”李牧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房相,你说怎么会有人枉顾法度至此呢?牧虽年幼,但这基本的道理,也还是明白的,百姓不可欺,黎民不可辱啊!”
房玄龄瞅着李牧,心中暗道,什么叫人才,这就是人才啊!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演给妻子看的一场戏,房玄龄都要以为李牧说的是真心话了。
李牧已经入戏了,哪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按着心里的剧本,道:“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我自然是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派出锦衣卫,调查了此事。事情并不难查,半天的时间,脉络已经清楚了。此事背后捣鬼者,乃是以范阳卢氏和荥阳郑氏为首的山东士族。他们不甘心陛下对他们的惩罚,妄图操控粮价,威胁陛下,威胁朝廷。如此胆大包天,与造反何异?”
卢氏躲在门外,听到“造反”两个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山东士族对李世民的不满人尽皆知,但要说达到了造反的程度,却也是没有的。原因么,很简单,不敢。
当年山东士族,为了自己的私利,支持地方豪强试图拥兵自立。一时间诞生了多少的豪杰,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尽数被消灭了?而且消灭他们的还不是战无不胜的天策上将李世民,只是不以武力见长,手中也没有多少良将的李建成。
换成李世民亲自去,以李世民当时的作战风格,山东士族现在能否存在都是两说。
所以时至今日,山东士族对李世民的反对,永远都控制在嘴上,而不会真个行动。因为他们心里头清楚,没有一个如当年李世民一般众人归心的人带领,山东士族再强大,也不过就是一盘散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