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修德之所以这么磨叽,是源于近日收到的一个消息。坊间传言,逐鹿侯李牧秘授工匠技艺,竟能做到一日之内,传授数十工匠,个保个学会的程度。
独孤修德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信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就算是鲁班再世,手把手的教,也必定得有学不会的。人的悟性高低,岂能一样?
但随后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信。为了运输货物,他在李应的造车作坊定了二十辆包铁板车。谈这笔订单的时候,随口提起近日热议的关于李牧授艺的事情,李应拍着胸脯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他的理由是轴承的供应速度,若非李牧真的教出了一批工匠,轴承的供应速度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而且最近这几天,李牧一直都在山谷忙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做轴承,但供应却不间断,不就说明问题了么?
这让独孤修德心热了起来,既然李牧有这样的本事。若能求他为独孤氏教出一批工匠来,再加上独孤氏原来的底蕴,岂不是有希望一跃而同五姓七望比肩?
南北朝时期的皇族,还有再现辉煌的一日?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即便是求到李牧身上,多半也是被拒绝。但因为独孤九的关系,独孤修德还是抱有一线的希望。通过与李牧的来往,独孤修德可以确认,李牧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事关家族百年兴衰,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能放弃。最多也就是李牧不答应而已,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
独孤修德拐弯抹角地把意思说了,独孤九这才明白老爹磨磨叽叽缠着自己是什么用意。顿时气得脸色都涨红了,道:“爹,你怎么能有这么卑劣的想法?”
独孤修德震惊了,他没想到竟然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听到了‘卑劣’二字,登时扬起手来要打。但面对从小都没舍得碰一指头的唯一的儿子,他哪能下得去手,气得牙根痒痒,没好气道:“行,你个混账东西,跟李牧混了几个月,竟然说自己亲爹卑劣了?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卑劣了?我为家族谋算,怎能称之卑劣?”
独孤九正色道:“爹,我跟在大哥身边,他的付出和辛苦,我都看在眼中。我也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嘴脸。我只是没有想到,爹你也和他们一样,自私且自利。听说有很慢好事儿,便凑过来,想要据为己有。儿子斗胆问一声,凭什么?”
“大哥发明东西也好,传授技艺也罢。我跟在他身边看得最清楚,他没有一回,是为了一己之私。倒是这些门阀世家的人,接近大哥,无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两相对比,高下立判。爹,不要说我不知道此事真假。即便是真,我也不会给大哥添麻烦。他既然选择秘密传授,必有他的考量,若因为我的缘故,搅乱了大哥的计划,才是大不应该。爹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独孤修德被噎得哑口无言,实在是想不到话来反驳,指着独孤九骂道:“你个逆子啊!帮你爹的忙,你叫同流合污?我是为了谁啊!不要忘了,你是我儿子!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现在的所有谋算,你口中的自私自利,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总有老的一天,等我死了,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你倒是清高,我看你就是傻!”
独孤修德越说越气,心里也是着急,跺脚道:“傻孩子,我知你的心思与寻常男儿不同。但你要清楚,你是男儿身!你再向着李牧,他也不能——”
话还没说完,只见人影闪动,独孤九已经不知了去向。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独孤修德清醒了一点。他重重叹息一声,叫下人进来收拾了残羹,离开了独孤九的小院儿。
他知道,他说得有点过了。对自己的儿子,不应当说这个话。但这情急之下的话,正是他心头最大的担忧。若真给他言中了,可如何是好啊?
独孤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若有了龙阳之好——独孤氏,可怎么办啊!他日见到列祖列宗,他也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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