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中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道:“陛下,您对煤石不够了解。臣刚才说的俯拾即是,并非随处都可俯拾即是。比方说这长安城,您见哪里产煤石么?”
“根据臣的了解,长安附近最近的产煤石的地方,乃是百里之外的铜川县。如今长安所用的煤石,都是自那里运来。而天下何其大也,这煤石也不是随处都有。臣前几日会同虞部郎中吕文奉,根据目前工部所掌握的图志,发现煤石分布以河东、陕西、京东、京西、太原等地存量最多。这煤石,便如铜铁等矿产一样,不是哪里都有的。”
李牧说的几个地方,都是吕文奉按照他的吩咐,找出来的露天煤矿所在地。如今的开采技术,不是露天煤矿也真开采不出。李牧也没打那些煤矿的主意,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还是有为子孙后代留点资源的心的。
李世民还真不了解这个情况,不禁皱起了眉头,道:“那依你所说,这煤石很难推行天下了?”
“也不是不可能,但要麻烦一些。”李牧斟酌着词句,道:“陛下,虽然麻烦,但其中的利润,却甚为可观啊。”
“利润?”李世民来了兴趣,这两年虽然国库的盈余好了些,但是他的内帑可依然空空,否则他也不好豁出面皮去讨要马场的份子了,听说有钱可赚,李世民立刻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精神了起来。
“陛下,我查阅了法典,发现除了盐铁专营之外,对于各种矿产的开采,我大唐并没有立下法度。不知臣所言可属实?”
李世民点点头,道:“朝中确无专司开矿的官署,大部分的矿产,都是与当地人合作,官府收税。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有何不妥?”
“陛下,大大的不妥。”李牧肃然道:“在臣看来,矿产,乃是国家之命脉也。如铜,可铸钱,就算不拿来铸钱,其本身也具有价值,金银更不必说。现在朝廷虽然收税,但矿产开采的多少,朝廷并不能掌握,收上来的税,怕是也不足数。如此说来,岂不是把国家的矿产,下放给了私人,由各地方掌控了么?说白了,不就是等于交到了各地方门阀世家手里了么?!”
“这……”李世民迟疑了一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李牧说得没错,如今天下的矿藏,除了盐铁之外,都是掌握在地方门阀世家手里。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呀,难道还能更改不成么?
李牧眼珠一转,道:“陛下,可听过山高皇帝远这句话?”
李世民怒道:“你什么意思!”
“若此时黔东之地有一铜矿,采出铜二百斤,但地方却隐瞒不报,私分之。陛下能知道么?”
“这……”李世民无法回答,他当然不能知道。但是往下一想,二百斤铜就这样被私分了,而名义上,四海之内都是他的,顿时有一种自己的钱被人偷了的感觉。
李世民深吸了口气,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的想法。”
李牧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再有就是如同这煤石一样,本来不是矿产,但是如今有了新的利用方式,它就变成了矿产。陛下您想,太原朔州为已知天下煤石存量最多之地,若是当地人知道了煤石的用处,岂不是他们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就一夜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