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仅仅一个呼吸之后,群臣之中,又闪出了一人。正是新任大理寺卿裴照:“乌尚书说陈郡谢氏与荥阳王氏子弟,与武阳嬴氏有涉,不知可有实证?臣以为世家之间,难免往来,说是相互勾结,未免太过了。朝廷不可只以臆测,为人定罪。尤其事涉宰执,需得查实方可——”
右佥都御史嬴放鹤,位在众多四品官员队列中,看着那前面的几个部阁大佬,装腔作势的演着双簧,不禁心中大急。
心知一旦这王好古与谢灵二人,被坐实了与武阳嬴氏有勾结嫌疑,难免就要上疏自辩,请朝廷彻查!
而之后的廷推,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此时整个殿中,竟无人驳斥其言。而之前他们联系好的那几位,包括枢密院正使陆正恩,雍州牧李东垣在内,也无一人出面,就好似已将这两日承诺的言语,都已忘之于脑海之外。
一声轻哼,嬴放鹤就一步踏出,欲直接出面。然而就在他刚刚起步时,旁边就有好几位二三品的朝官,纷纷错身,竟然将他的去路,完全封死。
其中一二人,甚至不顾仪态,在这礼法堂皇的大朝会中,死死拉拽着他的袍袖,不肯放手。
而不远处的礼部仪官,则是视如未见。
嬴放鹤不由心中微沉,这时才明白那嬴长安与方珏等人,为何未曾出面。
只怕这几位,也正如自己一般,都是动弹不得吧?他们尚且如此,安国嬴氏门下的那些六七品小官,情形只怕更加的不堪。
再细思他们安国嬴氏众人所在的方位,嬴放鹤首次感觉。那礼部与鸿胪寺,也至关重要。
他们这群人,几乎都被安排在人群中,无一人靠近侧道。想要出列发言,都难如登天。而如有挣扎失仪之举,只怕也正中对手下怀。朝会失仪,轻则罚俸,重则罢官,而此时安国府在礼部的势力,几等于无。
思绪渐明,嬴放鹤一颗心渐渐寒冷,目中现出懊恼之色。心想那位裴相公,到底还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今日之朝争,多半是将大败亏输——
此役之后,安国嬴氏即便有四人位列一二品大员,可在政事堂与枢密院中,却将一无所获,日后那年还是要被人掣肘打压。甚至可能在数年之内,尽失今日之版图。
他嬴放鹤,终究是大意了,有负国公大人所托!这儒法二家合流,声势竟至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