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太监姿态颇为谦逊:“内臣姓童名贯,任职御用少监,世子唤我童少监便可。三月前有幸,拜在了米公公门下。”
嬴冲闻言,脸上又多出了几分笑容:“御用少监?这可是个好职位。童少监有米公公照拂,日后必定前程似锦。”
这些话倒也非恭维,米公公米朝天,执掌宫内司礼监,乃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大太监之一。而御用少监的职位虽低,却是经常接触皇帝的内官。有米朝天的照拂,只要着童贯不出错,日后自能飞黄腾达。
关键是文渊阁正由这位执掌,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需此人帮忙。
那童贯谈及自家的前程,也颇为高兴:“奴婢谢过世子吉言!也请世子日后在米公公面前,多多为奴婢美言几句。我闻说世子是由米公公看着长大,他老人家一向视您如自家子侄。若能得您一句,必可使米公公对奴婢另眼相看呢——”
语声忽顿,童贯驻足原地,皱眉看着前方。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文渊阁门前,然而这往日里清静安宁的门前,赫然围满了太监。而就在人群里面,不时有皮肉被抽打的声音传出。
“出什么事了?”
童贯蹙眉,有些不悦的走了过去:“是何人犯事?是何缘由?”
虽说这一幕,被嬴冲看到了也无妨,可这毕竟是他管辖之所,出了事情,他童贯的颜面上也不太好看,会让外人以为他童贯御下不力。
而见得着两位贵人来临,那些太监都纷纷让开,有几位身份较高,则忙躬身答道:“是寺人马三宝,欲私窥文渊阁典籍,方才被监令察觉,处以刑杖四十!监令命我等旁观,以儆效尤。”
嬴冲目光悠然,望向那人群中央。只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此刻正被几个绣衣卫按在了长凳上,身后已血肉模糊,可旁边的行刑之人,依然是毫不留情的一杖杖挥落,势大力沉,激起鲜血四溅。
而紧接着嬴冲的目光,又往那台阶之上看去。中间的那位自是文渊阁监令,脚下呈内八字形站着,分明是在向那些绣衣卫示意重惩。
大秦皇室因立国早年的内宦之祸,所以除内书堂出身的内侍之外,严禁其余太监修武习文。这私窥文渊阁典籍确为罪过,可按律不过是小杖四十而已。正常的情形下,只会受些皮肉之伤,在床上躺上几天就可恢复。
然而这位监令之意,却是欲将那小太监杖死于此。
嬴冲并未在这监令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又偏过头,看向这监令左旁另一位年老太监。那人六旬左右,须发白眉,面无表情的目视着马三宝,一双拳却已死死的紧攥。
不出意料,这位就是文渊阁两位监丞之一的康继元,如此一来,这人与事都能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