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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望龄不由感叹,这一明一暗之间,禅味尽在其中。

“汝先闭眼再睁眼!”

陶望龄依言为之。

“再思灯灭一瞬,汝闭眼睁眼否?”林延潮又问道。

“灯灭一瞬,学生确有一睁一闭。”

“为何眨眼?”

“不曾细想。”

林延潮问道:“那吾要你眨眼与灯灭时眨眼有何不同?”

陶望龄一愕,恍然如电光火石迸发:“恩师要吾眨眼,此为可见,可闻,口言,可思,而灯灭眨眼,则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言,不可思。恩师以此言上达与下学之别?”

林延潮拨了拨灯芯,船舱里又亮了几分:“下学有心,本体到功夫,上达无心,功夫到本体,正如文王心忧天下而至道,也因心忧天下而忘道。事功还来不及,余者何必去问?若你执意要问道在哪里?等我兼济天下时,再来答你吧!”

船舱里寂静无声,两人不出一言,陶望龄跪坐在旁,则是极力领悟。林延潮看了一眼,合衣睡去。

次日林延潮醒来,先见大雪已停,再看陶望龄但见对方泪水盈眶向己一拜道:“恩师点拨示道之恩,学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林延潮笑了笑。

天明雪停,船已归程,去时与来时景色又是不同。

船行于水间,于芦花丛中时隐时现,师生二人立在船头讨论话别。

林延潮对陶望龄言道:“浙人重读书,重学问,重实学,重思辨,言商不轻利,事功学派本就起于厮,你回浙之后必能光大吾学,衣钵于你可谓得人!”

“你天资聪颖,常不言而能得,不必求诸于外,但传道授业,解惑度人却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