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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舱说话吧!”林延潮道了一声。艄公见是熟人,又温了一壶酒提到船舱再回后舱休息。

陶望龄跳至林延潮船上,脱了披风抖了雪再进船舱。

林延潮给他斟了热酒,陶望龄喝下后,搓了搓手脚终于脸色好看了些。

“弟子特来此辞别恩师。”

林延潮看着陶望龄道:“稚绳来信都与我说过了,你不要想太多,回乡以后再过数年再出来做官,朝廷那边我会替你打点好,不用说心灰意赖之词,初时大家都会这么想,时过境迁就不同了。”

陶望龄默然许久然后道:“学生来前想过了,学生这性子不适合于为官,也无心于仕途,回浙之后此生再也不会出省一步,实在愧对恩师的栽培。”

林延潮明白为何陶望龄急着来见自己一面。毕竟古时人与人之间际会少,而再遇渺茫多些。

林延潮望了一眼:“你的号取作‘歇庵’,何意啊?”

陶望龄道:“学生自取此号所意,作学问就是歇息,为官则疲惫。”

林延潮点了点头。

陶望龄突道:“人之一生就如白驹过隙,要想寸立于世何其难也。恩师的三立,学生是学不来的,余生只求于能有片言流传世人足矣!”

“学生出仕前曾路经金陵与焦修撰辩论过,他言吾学之中没有性命之学,学生与他辩难,以人之入梦辩之。但学生一直记得恩师当年所言下学而上达,时恩师有言未至上达之境,不知今日达否?”

“难道真是如孟子所言,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未见为真见?这疑难一直徘徊于学生心中,至今不能解,还请恩师明示!”

林延潮笑道:“若我说未至,你是否担心问道于盲,借听于聋?”

“学生不敢。”

“其实道在哪里,我也未曾见的。”林延潮笑道。

陶望龄面露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