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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朔望各部尚书必须前往六科画名,堂堂尚书必须向都给事中行礼方可。

本来吏部尚书也要向吏科都事中作揖,一直高拱任吏部尚书后废除了这一个规矩。

这一日林延潮到礼科照例画名,哪知这一次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竟破例从帘内步出迎向林延潮,并且还是满脸笑容。

林延潮微微愕然,以往不是这个规矩啊。

胡汝宁笑着:“大宗伯亲来一趟,实在是劳动,以后画名这等小事,大宗伯只要差遣左右侍郎来即可。”

林延潮见胡汝宁如此,淡淡地道:“朝廷规矩如此,不可因林某而废啊!”

“大宗伯哪里的话,你岂可与其他部臣相当呢?”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胡都谏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胡汝宁敛去笑容道:“大宗伯,那下官直言了,这一次有人弹劾元辅庇护吏科杨都谏与我。杨都谏已不安而去,现在下官也是惴惴不安啊。”

林延潮心底早已料到,于是道:“些许议论,胡都谏不必放在心底。”

胡汝宁又近了一步道:“大宗伯,当年饶伸弹劾元辅,言万历十六年那次北场乡试,他有私于其婿,当时是胡某主持公道出面弹劾饶伸,然而却因此得罪于自命清流之辈,京中流传的飞语竟把胡某列为八犬之一。甚至编了歌谣说,若要世道昌,除去三羊和八犬。”

林延潮看了胡汝宁一眼,时论还有云,这三羊八犬都是时相的入幕之宾。

这话虽说得过分,但林延潮也觉得蛮对的。

林延潮面上愤慨地道:“京中流言不知从何而出的,难道依于庙堂政府的就是小人,反对庙堂政府的就是君子吗?以此划分君子,小人,以辨清浊,本部堂看来是有人别有居心啊!”

胡汝宁当即感动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宗伯啊!这话真是说到胡某心底去了,元辅对胡某有知遇之恩,元辅无辜受劾,若胡某不站出来秉公直言说几句话,胡某还是人吗?哪知却被人划作八犬,这一次将杨都谏与胡某一并弹劾,分明就是看在元辅马上就要致休,其意不仅是不利于元辅,还要将亲近元辅的官员都一并赶出朝堂去啊。现在胡某也唯有以大宗伯马首是瞻了。”

林延潮闻言听出胡汝宁的弦外之音,他的意思是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而且让自己接受申时行离去后的政治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