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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姓官员立即放下卷子,跟着方从哲来到房内。

方从哲板着脸问道:“方才你荐来的文章都有显而易见的错处,就算是童生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来,你是如何衡文的?”

高姓官员解释了几句,但见瞒不过方从哲,于是只能低声道:“编修莫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把话敞亮的说。”

高姓官员想了想当下耳语了几句,方从哲脸色一变然后道:“这样子虚乌有之言,你也当真,哼,多半是外面的考生放出来心存侥幸。”

高姓官员道:“据下官所知并非虚言,乃是一位大人物,听说此人是来自宫里的大珰。你看这卷上墨圈足足十个啊,我知方编修未必把钱看在眼底,但结交了这位大珰可是……”

“住口,不可再言!”方从哲脸色铁青,他面上的怒色并非完全表演出来的。他来任同考官时也知道多半会遇到这样的事,但骤然遇到了,一方面是真的有些生气,另一方面也是要显得自己正直。

于是方从哲将这事放在心底,次日他又借着会揖的机会试探几位其他的同考官,但见大家目光闪躲,方从哲当下又确信了好几分。

回到房内后,他立即将房里的朱卷拿出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里面有这样字眼的卷子有七八份之多。

仅自己一房就如此了,其他各房呢?

这样的事传出去就是一桩科场大案啊!

方从哲不由后怕,他一日无心改卷,心想既然各房都已如此,自己不如从大流算了,还能赚一笔钱,但念及自己的良心,又觉得有点过不去。

当晚方从哲挣扎了一夜,次日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手里揣着这几份卷子,穿着衬衣来到了林延潮的主考官房中。

却说林延潮与各房约定第三场考后荐卷一并缴上来,所以这才考到第二场,林延潮这段时间还是清闲的,不过各房碰到疑问卷照例要请教他。

身为副主考林延潮就是衡文标准,所以他也通过荐卷了解各房情况。

这时候听到方从哲上门,林延潮微微诧异。

方从哲他很有了解,非常识相的一个年轻人。对于这样主动向领导靠近的人,林延潮还是很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