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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奇了怪了。

这种种也是罢了,其三,一年酬金十二两,每日二分银子,管饭管住宿。

这实在也是……也是太抠门了,京里普通的仆役,一年都能赚个十二两,摆摊小贩年入二十几两都不成问题。

堂堂幕宾,还是秀才出身的读书人,居然才给十二两,这不是拿我们当奴仆小贩吗?居然如此轻贱咱们读书人,要不是看在林延潮三元及第的状元面子上,无数读书人要拍门叫骂了。

于是读书人们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下面年末无事,万历八年就如此过去。万历九年,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崇文门外的大街上,空载的马车往返飞奔,这马车都是达官贵人们的家仆,他们无暇出门拜年,都是派家仆到他人门上一一投递飞贴。

马车飞驰而过,车轱辘碾碎了道上冰渣,发出咔咔之声。紧挨着大街有一家小客栈,这客栈有些年岁了,写着店名的招幌子也是脏兮兮的。

在写着店名的招幌子旁,一名书生摆摊坐在那,面前搁着张七歪八扭拼搭而成的桌子,桌上放着文房四宝。

如此一看就知是替人代写书信的行当,甚至外兼问卦算命什么的。

而这书生头戴毡帽,穿着一身旧直裰,坐处和袖上都磨破了,一看就知是过得不怎么样。眼下正值年节,故而这位书生显然生意惨淡,不过他却不肯收摊,拿起桌案上的文料大成,在那认真地读着。

这位穷书生显然不甘于眼下这等生活,胸中怀有锦绣之志。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这穷书生又吹了会风,忍不住站起身来搓手跺脚暖了下身子,又重新坐下拿起书读起。

这时身后客栈里门一开,客栈掌柜走了出来道:“孙秀才,怎么今日还是没开张啊!”

那穷书生转过身来,但见他剑眉入鬓,胡硬似戟,眉目间透着英气。

这书生道:“还没有。掌柜可要我给你写家信吗?或者给你写张桃符,或是写个贺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