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原的淘玉者涌入于阗,在白玉河和墨玉河到处搜索美玉的身影,与当地人的矛盾与日俱增,甚至爆发过流血冲突,若不设官员管理胡汉,迟早要闹出大事来。
“文君,过去一年,于阗的户口又涨了一千。”一见文忠,赵延年便叫苦不迭。
内地的郡县户口增加,乃是让官员喜不胜收的政绩,可赵延年道长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正经人,谁来西域啊?抵达于阗的,多是懒得老老实实种地经商做工,而游手好闲,希望一夜暴富的轻侠、恶少年,说不好听些……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汉的渣滓!害虫!流毒!
要管下这么一群人,实在是比登天还难,幸好他们的精力都在埋头寻玉上。但每次发现玉矿必然爆发一场剧烈的冲突,都护府不得不在于阗驻扎数百驻军加以弹压,但哪怕是兵卒,也抵御不了美玉的诱惑,常有偷窃官玉之事出现,让人头痛不已。
除了麻烦外,淘玉热还给西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变化,不仅是于阗,还有莎车等地,自发西出玉门的拓殖者不断的涌入。
但就赵延年所知,可这六七年来真正淘到美玉,衣锦还乡的人少之又少,反而是为淘玉者提供衣食住行的商贾和工坊大赚特赚,于阗确实比过去更加繁荣了。
作为任弘的亲信之一,文忠是知晓君侯计划的人,笑道:“故西安侯有言,对于阗而言,真正的财富并非美玉,而是淘玉者!”
此番任骠骑西征,走的就是南道,还特地路过于阗,为的就是将这株他多年前所种果树上结出的果子——别人眼里的酸果、毒果们,摘个干净!
……
淘玉者的生活确实不好过。
张负罪疲倦地靠在窝棚里,他本是河南郡人,之所以被取这么个名,因为他的父亲本就是个刑徒,负罪而生子。
张负罪少时便在乡中跟着县中小侠鬼混,甚至还失手打死过人,但因为他逃得及时,没被逮进牢狱里。后来替人服过役,混迹到二十多岁不名一文,十里八乡也没人愿意嫁女儿给他,自然心有不甘。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翦径劫财时,听到了关于于阗美玉的传闻。
说是一个三辅的穷小子恶少年某延年,混迹半生一事无成,跟随贰师西征,留在于阗,却踏到一块羊脂玉,在长安卖了百万钱,一夜之间暴富。
还有一些其他的故事,比如于阗白玉河边,弯下腰就能捡到一块美玉,比如于阗人那首采玉歌,重在描述踏玉之易,让人听了后觉得我上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