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冯嫽就不爱听了,看着常惠道:“妾听说,常大夫乃是楚主同里故人,也如此以为?”
“我记得楚主年少时性情外柔内刚,只是……”
常惠摇头,解忧固然有挺身而出,为国和亲的勇气,也有翻越千山万水的毅力。
但战争是男人的游戏,与女人无关。肥王已死,解忧带着一群和亲时的工匠奴仆,又能做什么?只能指望那冯奉世能护得她周全。
冯嫽虽然也在担忧楚主,但此刻在刘万年和常惠面前,却得强迫自己镇定:“常大夫是没见楚主太多年,不知她如今是怎样的人。”
饿了一天,待会还可能与叛军交战,再赶也得吃东西,驻马喝水时,冯嫽一边匆匆往嘴里塞馕,一边告诉常惠一些事情。
“细君公主时,赤谷城的仓库里,囤积的是丝帛与食物,用来分赐乌孙贵人。”
“但楚主说,吾等身在异乡,不能事事都指望昆弥,还得准备一些甲兵,以防不测。于是她屡次遣我去大宛、粟特购买甲胄兵器,去年又从西域都护处,求得汉弩数百具,弩矢三万支!”
冯嫽亮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弩:“弩,只有女子也能拉开的轻弩,才能让那些年迈体弱的奴婢,一旦在赤谷城起了冲突时,有反过来射杀乌孙武士的机会。”
她这些年一直为公主奔走,知道她的谨慎与小心,更清楚柔弱外表下的大勇,所以冯嫽并未丧失希望。
“楚主也没少对乌孙各部市恩,派遣医者救治贵人家的病患,为无意冒犯昆弥的人求情。诚然有人忘恩负义,背叛了肥王,但也一定有人站在吾等这边!”
常惠颔首叹息:“但愿如此。”
行行匆匆,等抵达赤谷城时,已是政变发生后的第二日下午,乌孙人聚集的赤谷热海已经完全乱了套,到处是零散逃离的部落,脸上尽是惊慌惶恐。
对乌孙这种部落联盟而言,一旦发生上层的变动,下层小部落作鸟兽散是常有的事:他们不愿意附从泥靡,也不愿投降匈奴,只能茫然避难。
刘万年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所措,竟欲令莎车兵拦住众人,逼迫他们回去,双方起了冲突。
好在冯嫽拦住了他,亲自上前劝说诸部,不卑不亢,时而低语劝服,时而语言严厉,还真劝得不少贵人停下了脚步,答应留在原地等待解忧和元贵靡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