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说着,伸头瞧了瞧家的方向,才对刘病已小声吐槽:“乌孙女人可比陇西女子还要蛮横些,不过如此才能将家看好,皇曾孙若是担忧你家夫人,大可让她搬去与瑶光同住,也好有个照应。”
这正是刘病已想说又不好提的话,闻言大为安心,遂道:“我先前虽与西安侯说过想要为国效力,做一征西小卒……”
喂喂你当初酒后说的可是“征西将军病已”,怎么成小卒了?
“只可惜大将军虽允我之请,却指定我与祁连将军一路,未能与西安侯同行。”
刘病已对此还有些遗憾:“倒是杨子幼,成了西安侯副手,真是羡慕他啊。”
任弘摇头道:“谁让他是丞相之子呢,张敞张子高先前也说想与我一路,可却被安排跟了虎牙将军田顺,军出五原。”
刘病已也为此郁结:“我的好友张彭祖跟的是前将军龙额侯,出张掖居延。杜佗跟的则是范明友将军,出云中,这下好了,倒是分属五军,只能各自努力。”
努力?恐怕不用努力了。任弘心里藏着话没说,他倒是觉得,虽然霍光这次同意刘病已之请,让他做了个粮吏随军北上,可整件事透着古怪,绝不会如刘病已想象中那般,能够亲历战阵证明自己。
不论如何,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从此以后,任弘也失去了部分先知先觉,必须更加小心。
但任弘转念一想,就算历史改变,刘贺坐稳了皇位,其实也没什么。
霍光在时刘贺就翻不了天,不必惧怕,任弘对这位权臣极有信心。
倘若霍光不在了……
任弘自己都乐了,心中暗道:“那我,还需要怕谁呢?”
不对,看着长安里闾中陆续被妻儿老小送别出征的汉家儿郎们,任弘发现,自己还是怕的。
当然不是怕老婆。
而是怕,昨日特地登门赠酒为自己送别的苏武那苍苍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