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耶干芒先前还想去东边,可这几日寻找族人跑下来,心却沉了下去,再也不想留在汉地了。
这些繁华的大城,礼乐之邦,是建在隶臣妾的血汗之上的,留在这,他的族人们语言不通,迟早会滑落到底层,即便不做奴隶,一年到头也会遭到小吏无数次刁难欺诈。
龙耶干芒算是明白了,汉人里的大人物,诸如任护羌,虽然对他只是利用,但还是讲理的,可这些地方小吏却极其难缠,可与羌人日常打交道的,偏偏是他们。
干芒有了新的打算:“先零和卑禾已经向西遁逃,几百里地空了出来,吾等去鲜水海南边寻一片牧场,南有烧当庇护吾等,西边则挨着盐池。”
“护羌校尉向我打听过盐池(茶卡盐湖),想必是有所筹划,比起牛马,凉州的汉人更需要盐!”
……
“蠢羌虏。”
干芒带着人走后,县司空得意得大笑起来。
“笨拙的羌奴,哪有机灵手巧汉奴值钱,这也不会那也不能,菜园锄草,平整阡陌用不上他们,还桀骜不听使唤,只能靠鞭子逼着干重活或放牧牛马。故而大男才三千,女子及老小千钱。”
县司空翻了几倍卖给干芒,得了三十多万钱,他欺干芒是羌人,除了已走的任护羌外无人护着,便千方百计刁难。
不服?喊冤去啊!官府会听一个羌人诬告兢兢业业的基层汉官么?
钱到手后,则可以对县令、郡司空说,这些羌奴是按照护羌校尉的意思,放了,真的,一文钱没收!
诚如其言,公家确实一分钱都收不到咧,全进了县司空和下属的腰包,再拿些出来孝敬给上司,这件事便轻飘飘过去了。
县司空洋洋得意,他只需要坐在床上,让奴婢洗洗脚,来一出欺上瞒下,一转手就是几十万,钱不要太好挣。
听说那些愚蠢的令居募兵在前线拼死拼活,斩中豪十五万,斩小豪二万,要连杀十多个小豪,才能得这么多呢!
只是县司空的下属看着空空如也的奴栏忧心道:“县中官奴一下子去了一半,入夏后修整沟渠、筑河堤、补城墙的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