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一听乐了,肃然道:“兵以胜为功,而不必讲究君子之道,但横冲直撞,可不一定能获胜。既然是西部都尉与护羌校尉协同作战,辛都尉便多听听我的建言,若想立功,便勒马等上片刻,若想再度铸成大错,便请下令进攻!”
“父亲。”眼看辛武贤与任弘起了冲突,辛庆忌连忙过来劝诫。
辛武贤瞪着任弘,这任护羌一直好说话,今日却变得格外强势,可他今日还能单独领兵,都是任弘在赵充国面前屡屡美言才得来的,最后还是咽下了不快,不情愿地说道:
“那便再等上片刻。”
时间一点点流逝,急行军至此的汉军已歇息够了,金城虎骑和义从骑的马儿也拉完了一轮马粪蛋,空气变得臭烘烘的,待会辛武贤的郡兵们就得踩着一地的马粪球前进。
而小月氏也几乎全部渡过到了湟水南岸来,马匹甩着身上的水珠,而狼何则与犹非派来的人接洽,商量着等会先零羌打头阵,小月氏在侧翼掩护,朝汉军的阵列发动冲击。
羌笛和号角响彻峡谷,犹非吆喝着乱糟糟的羌人驱马上前,有了三四千狼姓小月氏相助,他们又多了一分胜算,只要能在野战中击溃汉军,最好杀了那护羌校尉,斩断他的大旆,先零羌便又能聚集诸羌的人心,将这战争仗坚持下去。
可就在羌人将后背交给狼何时,这位带着部众不远千里来此的酋帅,却下了两道令人震惊的命令。
他指着正在马上寻找任弘位置的醍醐阿达,喝令道:“绑起来,待会献给任护羌作为礼物!”
醍醐阿达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小月氏人拽下马按住,吃了一嘴的河沙,他一下子恍然大悟,抬起头骂道:“狼何,任弘许了你什么好处?小月氏王的名号?还是这河湟谷地?大单于都能给!”
难怪狼何在自己抵达后数日始终不肯松口南下,直到某天才忽然同意,八成是见到了任弘派去的使者,醍醐阿达知道,任护羌很善于离间拉拢。
“都不是。”
狼何却大笑起来:“我部三代人与匈奴联合,却依然没踏入河西半步,反倒匈奴越来越弱,我部也因此为汉所恶,绝了关市,日子愈发难熬。反正都是做狗,能给匈奴这月氏的仇敌做,就不能给大汉做?跟着汝等小月氏连骨头都吃不上,跟着汉人,或许和支姓同族一样,有块肉吃。”
过去他们没得选,只能认仇做父,现在汉人主动递来骨头,可不得一口咬住。
“更何况,任护羌还真许了我匈奴绝对给不了的东西!”
狼何言罢也不理会醍醐阿达,抽出了剑,指向还蒙在鼓里,依然勇敢向前行进,与汉军交战的上万羌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