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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任弘找了梳妆盒来,当然不是要将郑吉打扮成女装大佬。

而是取了里面的竹镊子,让郑吉高高抬起手,以竹镊牢牢夹住蜱虫的头部的位置,直直地拉出!

任弘将它放到石头上笑道:“子骞,来瞧瞧,这就和你血肉相融的小东西,还在动呢!”

郑吉却满脸嫌恶,将其一脚踩死,只留下一摊血……

使节团里,不留神被冰草虫咬到了的人还有不少,有的过来找任弘借竹镊,有的却浑然没放心上,私自拔了。

于是到了次日,便有三人高烧不起——都是新加入使节团的吏士,籍贯或是长安,或是关东,“水土不服”在他们身上最为明显。

哪怕任弘帮他们动了镊子,取出了冰草虫断在皮肉里的肢体,但高烧还是没退。傅介子等人在西域行走多年,也有些治烧的土偏方,但只对两人有效,剩下名为“赵竟”的吏士仍久病不起。

不同的人被冰草虫咬过后,病症差别极大,另外两个人渐渐好了,赵竟却越来越虚弱,已到了不能行走的程度,但使节团是不可能停下的,只能将其绑在骆驼上前进。

使团虽然带了一些药,傅介子也安排了专门的人照看病人,但在尽完人事后,只能看天命了……

到离开玉门的第十天,那个名叫赵竟,来自长安霸陵的精壮汉子,永远停止了呼吸。

在一座被遗弃的烽燧旁高举锄头,为赵竟刨坟冢时,郑吉和任弘说起,早先在篝火边闲聊时,赵竟曾设想,他会死在与匈奴人的搏杀中。

“中数箭后,与胡虏同归于尽……他是这么想的。”

郑吉停下了手里的活,叹息道:“却终究没想到,最终致死的,竟是路边草上不起眼的小虫豸。”

如此想着,郑吉便不寒而栗,亏得任弘喊住了他,不然拔虫一时爽,自己一个会稽人,水土不服恐怕来得更加剧烈。

任弘则只是默默刨坑,对这件事,他只感到了无力,这年头没有抗生素,放眼四周,连青蒿都找不到一棵,能咋办?

好在,所有葬身域外的人,傅介子都承诺,他们的家人,都将得到朝廷一份高达十万的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