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传闻,玉妩自然无从得知。
摆满的绫罗珍宝随意挑选这种事虽令人愉快,整条街走下来,却也颇累人。
乘车回府时周曜倚着厢壁小憩,玉妩挺直腰身坐了会儿,终不抵困意侵袭,打起盹儿。
迷迷糊糊的,她做起了梦。
梦里还是在扬州的佛寺,慈爱的祖母坐在佛堂前的水池边上,摆好了笸箩针线,给她缝制贴身穿的衣裳——扬州城是天下头等温柔富贵乡,其实不缺漂亮的绫罗衣裙,但玉妩的贴身衣裳却都是祖母亲手裁剪缝的,说是穿着舒服。
玉妩帮祖母穿了针,去池边喂鱼。
池里养了许多红鲤鱼,因在后山精舍附近,寻常上香的人很少能碰见,除了僧人和祖母外,多半都是玉妩在喂。
那年夏天,山里连着下了几场暴雨,河溪里水位暴涨,就连池子的水都来不及往外排,几乎溢满。有一夜大雨如注,狂风交杂,玉妩缩在祖母怀里,暴风雨中连门扇都没敢开,等次日清早睡醒了出去,就见池水溢满,那群红鲤鱼都不知去向。
祖母说,鱼儿定是顺水入河,去了海里。
玉妩却还是伤心,偷偷哭了好久。
如今梦回幼时,那满池红鲤鱼还在,鱼食撒下去,红鲤鱼吃得欢快。
祖母笑眯眯地看她,像从前那样念叨,说自家孙女儿生得如此漂亮可人,将来定会碰见极好的男人,将她疼到骨子里。只可惜啊,陆家这孩子见天往跟前跑,却是有缘无分。不过只要得遇良配,这些都无关紧要。
含笑感叹之间,祖母放下针线走向后山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