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黑,先去教会。”景迟说道。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每晚的朝神仪式才彻底结束,与之同时结束的还有白天的工作时间。
他们之前对于处在休息时间内的人,是否会发现他们的担心是对的,两人躲在绿植丛中,透过缝隙目睹了整个过程。
一乎所有进行室内工作的人,在教会的队伍经过之前便等候在街边了。
伴随着礼拜的结束,沿街跪了一排的居民像是意识忽然清醒了,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神态动作也变得不再模式化,与正常人无异。
一个从对面写字楼里出来的白领,直接脱掉了原本踩着的高跟,拎在手里。
她挺直的脊背忽地垮了下去,脸上明艳且自信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只见她走到天桥下与一个看起来像是其他职业的人,蹲在一起,颓然地抽完一根烟然后才摇摇晃晃地互相告别。
小巷里走出来的乞丐,正用着偷藏在身上的湿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像是有些嫌弃,而不久前才往他面前吐了一口痰的暴戾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折返,此时正笑得随和,与他勾着肩膀聊起了天。
整个城市像是突然活了起来,却又使纪旬感到无比的不真实,如同一场荒诞的舞台剧在他的面前突然谢幕,所有人都在喊暂停的一瞬间从角色中脱离了出来。
纪旬不懂系统分配这所谓社会职责的标准,更不明白这一行为本质上究竟有什么意义。
可惜,下了班的居民找回自我的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日落则像是归家的信号。
刚才仿佛重新拥有了生活气息的城市,没过多久就变得空空荡荡,街上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纪旬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个节点上出去,他转过头看向景迟的方向,想听取一下对方的意见,但景迟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对于景迟此举,纪旬也不做怀疑,选择了直接相信他的判断,于是便又蹲回原本的位置,只是稍微活动了两下发麻的双脚,低头沉默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在有些混乱的思绪。
果然,景迟的直觉到底还是准的,两人又等了没多久,在天边最后一抹绚烂的霞光被暮色吞没之时。
立于道路两旁的街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
市中心本就应该是灯火通明的,繁华且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