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们朝夕相处到这个时候,迟音仍然不知道,当年让沈明河选择突然死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害怕。和前世相似他害怕,和前世不同他也害怕。这些害怕萦绕在心头,说不出吐不出,哽在迟音心里,时时作乱,让迟音不得不打起精神,一点一点剖开沈明河所作所为背后的用意,哪怕一点不对劲都不能掉以轻心。
“有时候,真觉得。”迟音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突然低垂着头,气馁道。“若朕不是这皇帝,你不是那摄政王多好。不需要规行矩步,不需要步步为营,不需要为这江山殚精竭虑。明明朕所求不多,明明只一个你。为何就如此艰难。”
这件事情到底是没谈下去。也暂时告了一段落。
倒不是因为迟音发了大脾气。不过是因为沈明河发现这摊子自己暂时还甩不掉。
顾行知出现在京城的时候是所有人万万都没想到的。
没人知道,那传得沸沸扬扬,正在卯着劲儿,以稳固边陲朝韩王下手的顾行知怎么会就那么有闲情逸致地出现在这里。
若是再准确一点,是出现在安国公府的后院里。
迟音和沈明河赶到安国公府的时候,吕谦正站在门口等着。朝着迟音点了点头,连话都没怎么说就低头进了门。
想着吕谦刚抬起头时那有些泛红的眼角,迟音心里一凛,倒不知道这二位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儿。
不过在吕谦带着他们直进清风院的时候这心又悄悄地放下了。
清风院是吕谦的院子。偌大安国公府,哪怕顾行知身份特殊,可把顾行知安排在哪里不行?非要安排在这里。
看来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年前的事情,并没有让这二位从此分道扬镳。
怎么说呢,怪可惜的。
迟音有些失望,心里叹着气,面上倒还是保持着成年人的良好素养。喜怒不形于色,脸一绷,比沈明河都还要凝重几分。
不过,待看到顾行知本人的时候,迟音就知道吕谦为什么一副哭了的样子了。
时隔两年,院中的人仍然斯斯文文,一副安闲自得的样子。唯有那曾经温文尔雅的脸,突兀地现出一道狰狞的疤,那疤一直咧到脖根,在顾行知笑的时候一动,像是一只活着的爬在脸上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