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音懒得理他。
都说骄兵必败,沈家这个时候洋洋得意耀武扬威,可等着沈明河彻底扶起顾行知的时候,就是他沈家倒霉的时候。
王小五识趣地退了出去,退出去前带着探寻的眼神看了迟音好一会儿。
迟音面不改色,待到他离开以后才放下话本打开案前的一列长长的折子,那是满朝大臣的名单,他不日登基,礼部早写了折子呈了上来让他先熟悉熟悉名字,免得到时候他上去满朝文武皆不识,岂不尴尬。
迟音现在对着折子上多多少少有些眼熟的名单,凝思将挑出来的人写在了纸上。
若是他没记错,没过多久就是沈明河清算朝堂的时候。先皇虽荒唐,对他也无甚上心,可到底自己继位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指摘什么。朝中大臣皆为饱读诗书之人,从小学的是忠君道义,有人趋炎附势就有人不畏强权。
上辈子沈明河无差别攻击,不少方正的股肱之臣因为他的清算洗牌而蒙冤,引得朝堂内外怨声载道,不少人将他视为祸乱朝纲的奸佞。
这辈子迟音自然不能由着沈明河这般任意施为。一是为了他,二是为了保存自己实力。
当年他以为沈明河是为了站稳脚跟才肃清朝堂,必不会留着那些人在朝堂上跟他对着干。
可到底呢?这人真的在乎别人对他口诛笔伐?
怕是未必。
如此铁血无情地一刀切,换来的是满朝上下对他的敢怒不敢言,留下的是小人对他的趋炎附势,到最后,他身边豺狼满朝鸱满巢,沈家墙倒众人推,最终曲尽楼塌,他陪着沈家赴了死。
迟音觉得沈明河是故意的。故意赴死和沈家同归于尽。就像他当年力排众议流放太傅陈怀恒,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人对他恨之入骨。哪怕最后流放改为致仕,他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沈明河绝不是忠良之辈。
知道了他不是好人,大家才会彻彻底底地恨他。才会不遗余力地想要让他万劫不复。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迟音心里一痛,笔尖落在名单上的第一个人上方,清雅的眉宇间凝重愈深,思索了好久才把太傅陈怀恒的名字圈了个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