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既想害他,又救了他。哪怕人死也放不下他,拼命在他身边布局,为他剔除奸臣。

刘海掸了掸自个儿的衣服,垂眼跟他道。“他当年在您舅舅逼宫时,杀进皇宫,您却以为他是在挟天子上位。后来在沈家即将逼宫时候他力挽狂澜,生生以身阻拦和沈家同归于尽,您却以为他在畏罪自杀。现在换成顾敬逼宫,他在当年您对顾敬青睐有加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今日一幕,拿了最后所有,替您部署今日这一切,只因为他知道,您当日把顾敬养成您的这把刀是为了杀他的,这事也算是因他而起,也当由他替你去了这隐患。皇上,这么些次,还不够让您清醒点吗?”

“够了。”迟音猛地闭上眼睛,心里像是被人猛地锤了一下般钝痛起来,抖着声音,小声道。

“既然够了。皇上您后悔吗?”刘海执拗问道。

后悔吗,他后悔吗?迟音睁开眼,溃散着瞳孔,有些痴痴地想。

贤王沈明河在生前,迟音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好人。他把持朝政,他专横跋扈,他是个不折不扣藐视皇权的沈家人。

他甚至还喜欢不搭理他。日日说得最多的就是。“皇帝你懂了吗?”

他若是说不懂,沈明河便抿着嘴看着他,一双凤谋微眯着让他窘迫地站在那里冥思苦想。从不提点他。

若是说懂了,沈明河就冷哼一声,抬脚就走。从不告诉自己,自己说的对不对。若是说不懂……,迟音从来不敢说不懂。

简直沈明河嚣张任性极了,迟音次次恨他恨得牙痒痒,可就是毫无办法。

沈家那时候如日中天,迟音在舅舅逼宫的时候被贤王沈明河不情不愿地扶上位,躺在干清宫里仰仗着他的鼻息生活日夜都没安寝过。生怕哪一日沈明河一个心情不好,就夺了自己的小命,他自己黄袍加身,取而代之了。

可就是这么个脾气不好,嚣张跋扈,还阴阳怪气的他以为不是好人的人,护他生为他死。哪怕在死后也要替他挡灾消难?

可怜他一辈子,欺压自己时,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咒他死,待到自己有了点权力,便永远在猜疑他。直到他死了,自己才觉得松一口气。

想想,到头来自己是一点都没好好地对过他。他作甚要死了还死不瞑目地费力救自己呢?

“朕,后悔了。”迟音有些无助道。“若是能再来,”

“算了皇上。不会再来了。”刘海打断他的话,轻悠悠道。“贤王殿下可没让奴才问过您这些。后不后悔的,他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