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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国就如同是悬崖下幽谷之中的那一湾清湖,湖里映着一轮皎洁明亮的月,美轮美奂,只可惜却是一片虚影,当人试图从水中将那月捞起时,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残影,那月,依然高悬在空中,触不可及。
再高的山都不能登上明月,更何况是那深藏于悬崖之下的明湖。
一袭玄黑的魔从屋子里缓缓走了出来,四周依然是绿树荫荫,芳草萋萋,湖水清清,只是当他踏足于地面上之时,人却突然之间消失了,仿佛是穿过了一个隐藏于空气中的结界,只是灭天是离开了结界而已。
踏出了结界,身旁的景色立刻就变了。
天空中不见阳光,唯有一轮冰冷皎洁的月高悬于上,四周不见山不见水,唯有尘土飞扬的沙漠一片,更别说是那芳草萋萋,茵茵绿树了,放眼望去,只有茫茫不见边际的沙漠,如同可怖的沙海一般吞没了整个世界。
不见吊桥,不见青青小屋。
那伫立在沙漠之中的只是一座宏伟高大却略显冷硬的城,若是林久见了这座城只怕会立刻认出来,这座城竟然就是林久曾经自悬崖幽谷穿越结界进入的那一座位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死寂一片而又诡异万份的城。
如果这里是现实,那林久所待着的地方又是哪里呢?
灭天从结界之中走了出来,冰冷冷的月光洒落在僵硬的地面上投射出一片惨淡,魔就仿佛是突然之间撕开了时空的裂缝一般出现在了城中的类似于大庙一样的地方的房间里,而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出来,更没有人知道他如何进入结界。
继续向前走,灭天推开了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当他离开后,他身后的门就自动关闭了起来,不见一丝缝隙。
离开房间往前走,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一处类似于大厅的地方,大厅里已经站了两排人,一些人离大厅中唯一的座位比较近能够看得到模样,还有一些则始终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见丝毫模样。
一个有着红胡子的男人与一个模样清冷的白衣女子跪在了地上,双手双脚没有被任何的枷锁束缚,却始终低着头不敢乱动丝毫,双手低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望着冰冷灰色地面的双眼一片黯淡无光。
一阵凉意轻轻拂过了所有人的后颈,风一般略微撩起额前的丝丝黑发,如同木头一般站立着的人顿时齐刷刷的半跪在了地上,齐声道:“恭迎魔尊者!”
宽大的椅上,灭天双手搭在了椅子两侧呈黑色长龙形的扶手之上,面上一片冷漠,长长的苍白手指轻轻敲了敲龙形扶手的龙头,淡漠的双眼微微瞟向了地面上跪着的一男一女:“怎么,见了本尊很讶异吗?”
跪在下面的火山闷着头不言不语,仿佛已经认清了他不论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的未来,睁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等着他的结局。
“魔尊者,属下愿意将功抵过,请您这一次就饶了我吧!”昔日的雪山圣女泪眼盈盈,惨败一片的脸上满是泪痕,宛若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莫音双手趴在地上,不停的朝着魔磕了一个又一个头,“属下保护天圣者不力,属下有罪,魔尊者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吧……”
女子凄凉的哭泣声在大殿里一声声的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魔冷眼微抬,女子顿时失去了声音说不出话来,灭天不喜欢太过聒噪的声音。
“本尊可以放了你们,只是就要看你们至亲之人是否愿意了。”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灭天轻轻抬了抬手指,从那黑暗的深处齐步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随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夜明珠灯光的照射,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模样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圣女莫音一转头就看到了那穿着雪白衣裳的曼妙女子,脸上的惊愕一闪而逝,随即就是欣喜若狂的模样,几乎就要从地上跳起来抱住那个女子叫喊了,只是可惜他无论嘴巴张的多大,被剥夺了声音的女子都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那双满是泪水与欣喜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渴望与希望,火热的注视着与她形同姐妹的女子,有着西南明珠之称的落雪。
微笑着看向了莫音,落雪朝莫音点了点头,仿佛在对圣女说一切都没有问题。
火山回头看了眼与自己有些相仿的年轻男子,嘴角咧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又继续低下头沉默着,火山身后的男子眼里流露出一丝愧疚,随后很快就被冷漠所取代,火云天明白他要做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为了火家列祖列宗的荣耀,为了能够让火家在他手里壮大成赤土大地上最为强大的家族,火云天有太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例如亲手杀死从小就教他习武,将他从小抱到大的,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亲人,他的父亲。
如今的,火家真正的主人。
只是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火家下面的一个少主人,而是真正的成为了火家的主人……
一丝丝深藏于内心的兴奋如麻醉剂一样麻醉了火云天即将弑父的惨痛,本是世间极为悲惨的事情,却又带着来自于后代压倒父权的冲动与兴奋,在掌握权利与对未来的向往之中,火云天微微握紧了长袖下面的拳头。
没有任何的预料,火云天轻轻颤抖着拳头,一拳打向了跪在地上已经闭上了双眼,更已经断了气的火山天灵盖上,清脆的喀嚓一声,血顺着火山的七窍流淌了下来。
最后的自我了断,也只是那身为父亲的火山早已经感觉到了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儿子的兴奋,在死的前一刻,用自己提早的死亡避免了子弑父的悲剧。
当弑父之心已经存在时,结果如何已经变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