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云飞租住的院子离会馆并不远,韩秀峰刚吃完,吉云飞就兴冲冲地到了。储掌柜不敢再吱声,急忙帮着沏了一茶,找了个由头躬身告退。
果不其然,储掌柜前脚刚走,吉云飞就不无激动地说起他接下来的打算,韩秀峰故作沉思了片刻,喃喃地说:“去江苏投奔觐唐兄倒是条出路,可觐唐这个两江总督终究是暂署的。下午我见着了博川,他说皇上昨儿个刚下旨授署理两江总督曾国藩为钦差大臣,大江南北,水陆各军,均归其节制,事权归一,责无旁贷。并著曾国藩即饬催左宗棠、李元度、鲍超、张运兰等到齐,由池州、广德、分路进兵,规复苏常。”
“我晓得,我听说了。”
“您既然晓得为何还要去?”韩秀峰不解地问。
吉云飞放下茶杯笑道:“志行,觐唐兄这个两江总督是暂署不了几天,可就算做不成两江总督,一样能接着做江苏巡抚!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只是个等着补用的记名御史。觐唐兄帮不上你这位三品京堂的忙,反倒需要你关照,可他帮我谋个实缺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倒是,可我觉得他这巡抚也署理不了几天。”
“怎么可能呢!”
“怎就不可能,不是说丧气话,我估摸着等曾国藩到任之后,他不但署理不了几天江苏巡抚,恐怕连江苏布政使都做不成,搞不好甚至会被革职查办。”
“志行,你不是在说笑吧?”吉云飞惊诧地问。
“博文兄,您看我像是在说笑吗?”韩秀峰反问了一句,紧盯着他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您平日里光忙着操心同乡们的事,对两江尤其对曾国藩与何桂清之间的恩怨不是很清楚,对曾国藩的为人也不甚了解,而我呢因为有一个朋友在曾国藩那儿效力,对他们之间的恩怨略知一二。”
“曾国藩跟何桂清不对付?”
“不只是不对付,而且有着深仇大恨。”
“啥仇啥恨?”
韩秀峰喝了一小口水,耐心地解释道:“曾国藩第二次率湘勇赴江西助剿长毛时,江西官员都不喜欢他们那支客军,粮饷支应不上,将士们只能饿着肚子跟长毛打仗。万般无奈之下,曾国藩写信求时任浙江巡抚何桂清协济。
结果何桂清不但不愿意协济,还写信把曾国藩怒斥了一番,说剿贼平乱靠的是八旗绿营,不是他从湖南带去的那些散兵游勇,还骂曾国藩不知天高地厚。”
“竟有这样事!”吉云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