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韩秀峰低声问:“地山兄,皇上不止一次降旨命天津镇总兵小心戒备,他为何还如此松懈?”
提起这个崇厚一肚子郁闷,无奈地说:“老弟有所不知,前两任总兵官都是署理的,最久的干了不到一年,大沽协副将同样如此。现在的总兵官和大沽协副将连署理的都不是,而是护理的。这官能做几天都不晓得,他们哪有心思操练兵马加强海防。”
“将换的太频繁了。”
“简直跟走马灯似的,真叫个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乌勒洪额呢,乌勒洪额在忙什么?”韩秀峰想想又问道。
跟韩秀峰崇厚没任何顾忌,直言不讳地说:“皇上命他署理长芦盐政,不只是让他监察我长芦盐务。可他倒好,海防的事儿一概不问,只知道盯着那点盐税,只晓得采办贡品,张罗进献。好多贡品在天津采办不到,前些天甚至差人去苏杭采办。”
朝廷早下旨免除了各地的进献,但长芦盐运司、两淮盐运司和江宁织造、苏州织造等衙门并不在此列。
按例长芦盐政每年要进贡四次,分别是年节、端午、皇上生辰和皇太后生辰,贡品主要是丝绸、玉器、瓷器、家具等等;除了这四次例贡,每年还要进献古玩、雀鸟、花卉、果品、食物等七八次。有些贡品是固定的,比如每年四月要进呈雀鸟四十笼、佛手五桶。
皇上每年都收到不少进献,可事实上只会看一眼贡品清单,有时候甚至连看都不会看,更别说用了。那些花大笔银子置办的贡品,说是登记造册进了内务府库房,其实最终都到了内务府官员甚至胥吏的家中。
乌勒洪额是从内务府出来,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却依然把进献当作头等大事,可见是个“会做官”的。
再想到进献确实是件大事,韩秀峰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干脆换了话题:“地山兄,其实您大可不必为这些事担心。”
“此话怎讲?”
“您想想,西夷真要是大举来犯,靠大沽口两岸的这四座炮台,靠大沽协这两营兵抵挡得住吗?换言之,真要是有战事,靠得是援兵!”
“大沽协如此,督标、镇标也不见得能好多少。”
“直隶督标、提标和镇标指望不上,不是还有京营,有蒙古马队嘛。”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绿营也好,八旗也罢,之所以废弛,我看这毛病出在根子上。只要换个统兵之人,再想想办法把粮饷接济上,我估摸着还是能跟西夷打一仗的。”
“韩老弟,您是说僧格林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