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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秀峰笑了笑,随即指着刚放下的信问:“郭大人在信中托我要是有机会就在皇上跟前帮温绍原说几句好话,温绍原咋了,是不是惹上了啥麻烦?”

温绍原是继张翊国之后江北唯一能打的地方官员,余青槐人在这儿但一样担心老家安危,连忙道:“禀四爷,这事说来话长,江北官军被秦日纲击溃时,统兵的文武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就温绍原守住了六合,后来甚至率勇壮出战,把原本打算从浦口过江的秦日纲逼退回了瓜洲。

德兴阿、翁同书和总兵叶长春仓皇逃命时,曾差人传令他坚守,说朝廷有谕旨,只要能守住就保举有功将士。可秦日纲率兵去攻江南官军,据守扬州城的长毛也跟着撤走之后,德兴阿就像忘了有这么回事。

有功不赏,让他今后怎么带兵,所以他就去扬州找德兴阿理论。结果德兴阿和翁同书恼羞成怒,上折子弹劾他妄称曾见谕旨,干预保举,奏请皇上将他革职查办。”

“他们自个儿贪生怕死,闻风而逃,却命别人坚守。结果人家守住了,他们非但不兑现承诺,还弹劾人家!”

“所以郭大人气得要上折子弹劾,好在被杨先生等幕友拦住了。”

“为何拦?”

“郭大人只是道台,德兴阿是钦差大臣,得罪不起。何况不只是一个德兴阿,还有一样得罪不起的翁同书。”

“也是,”韩秀峰微微点点头,随即转身道:“小山东,去后头找下吉禄,让他翻翻近期的邸报和宫门抄,看有没有涉及江苏候补道温绍原的。”

守在外头的小山东急忙应道:“遵命,小的这就去。”

边聊边等了大约两炷香的功夫,吉禄拿着一份“宫门抄”跟着小山东走了进来。见花厅里有客人,先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等行完礼才捧着“宫门抄”道:“四爷,卑职只翻到一道谕旨,是六天前的。”

“念。”

“嗻!”吉禄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道:“谕内阁,德兴阿奏参道员干预保举,请旨革职拟罪一摺。江苏留防六合之候补道温绍原,以总兵叶常春等未与保奏,无以示表扬等语具禀。又请将浦口水军、六合防兵奖励,妄称曾见谕旨。经德兴阿查核不符,实属荒谬。本应治以应得之罪,姑念该员督带兵勇,防剿江北一带,著有微劳。著从宽革职免其治罪,仍留六合地方,责令带勇防堵,以观后效。傥再不知愧奋,著德兴阿、翁同书会同该督抚严参惩治。”

韩秀峰终于松下口气,回头道:“皇上圣明,没偏听偏信,不然温绍原绝不会只是革职留任这么简单。”

确认温绍原没有多大事,余青槐同样松下口气,不过想想还是嘀咕道:“可温大人终究蒙受了不白之冤,贪生怕死的无罪,跟长毛拼命的却被革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京城距扬州上千里,这种事一时半会间让皇上怎么查实?何况弹劾温绍原的一个是钦差大臣,一个是圣眷正浓的吏部尚书翁心存翁大人之子,皇上不相信他们的话,还能相信谁的?”